冷凍了大腦 也別想永生

人們總想把死亡從人生硬幣的另一面剝離下來——但馴服死神？只是妄想。

最近，重慶女作家杜虹因胰腺癌去世，其頭部被迅速切除並冷凍保存。

截至今年6月，負責保存杜虹大腦的阿爾科生命延續基金會已經保存了139具人類遺體、大腦和超過30具寵物遺體。

或許真的有一天，科學家有能力到死神那裏去“挖人”？那些躺在一個個銀白色不銹鋼儲藏罐的遺體等待重生的一刻，其中包括美國教授詹姆士·貝德福德，他眼看就要等完第一個冰冷的50年了。

人類夢想長生不老。在這個問題上，中國的老祖宗在火熱的丹爐裏煉靈藥，而西方的科學家從冰冷的環境裏找靈感。

上世紀40年代，就有人認真打起了凍人再解凍的主意。羅伯特·埃丁格被稱為“人體冷凍法之父”，這位美國韋恩州立大學物理學和數學的雙料碩士小時候讀科幻大師雨果主辦的雜誌——有則故事講述一位教授把自己的屍體送往外太空，因為低溫被保存下來然后復活。

埃丁格最初的想法和現代人差不多——先凍，剩下的交給未來科學家。

可這“永生”的第一步也不大好邁。人體細胞中含有大量水分，冰凍過程中水分凝固會形成冰晶，極易刺破細胞，造成巨大傷害，所以冰凍技術的要點是使用凝固點更低、不容易結晶的保護液代替水分，達到脫水的效果。

1967年，第一家人體冷凍機構宣佈技術已經成熟，先驅者貝德福德被推上手術台。替代水分的其實只是原始的化學物二甲亞，他的大腦或許早就被冰晶損害。

實際上，低溫冷凍術自面世以來從未火爆。成立於1972年的阿爾科基金會，到1985年也才冷凍了3具遺體。

新名詞層出不窮的科學事業，總能讓人們感覺離長生夢近了一步。上世紀80年代，當納米技術還不像現在這樣廣泛地出現在廣告牌上時，美國一位納米科學家提到了通過冷凍獲得永生的可能性，這實讓冷凍事業火了一把——到90年代，阿爾科的會員已經從50人增長到300人，瘋狂支持致幻劑的美國心理學家蒂莫西·利裏曾也宣佈自己將接受冷凍。

在“生物學的世紀”，納米技術已經不新鮮。2013年，腦癌患者金姆·索茲選擇把自己的頭部冷凍，想有朝一日，她大腦裏數以千億計的神經元可以被掃描、分析、編程並存儲在晶片裏。她的男友還希望，未來的那個機器人女友可以像索茲一樣幽默，會給他寫詩。

科學家們認為，人類大腦中每個神經元同時與成百上千個神經元形成傳遞信息的連接(突觸)，只要我們全面地了解這些連接，就可以得知大腦如何生深邃的思想。由此而發起的“連接組計劃”，被稱為“最后的前沿”。

不過，光明的前景下掩蓋尷尬的現實。吹號角的科學家們目前對人類兩耳之間的這個大圓球還知之甚少。對於一種秀麗隱桿蟲，人們已經研究了超過30年，知道它全部的302個神經元和全部突觸連接，可要複製它的大腦，依然是不可能的。按照現在的技術推算，掃描和分析人類的大腦，將耗費數十億美元和幾千年時間。

“復活是一種超越技術前景的可悲的虛假希望，而憑‘人體冷凍’行業所提供的冷凍死亡組織，對不可能。”加拿大神經學家邁克爾·亨德裏克斯在一篇文章中表示，“那些希望從中牟利的人們應該受到我們的鄙視。”

其實，不僅僅是科學家對看起來前景光明的人體冷凍事業表示懷疑。當二十多歲的金姆·索茲決定走進冰冷的儲藏罐，她身邊的人都被她的奇思妙想驚呆了。父親希望她能夠把時間花在旅遊或者其他美好的事物上，而不是一頭扎進白日夢。

“死亡，也是生命的一部分。”即使將要失去女兒，這位父親也嚴肅地告誡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