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物〉土耳其總統傳記電影上映 為修憲公投造勢

距離土耳其修憲公投約個半月，一部以總統埃爾多安為主角的傳記電影在當地正式上映，輿論認為時機並非巧合。觀察家指出，此片把埃爾多安描繪成願為國家和宗教犧牲的烈士和男子漢，是其「造神」運動的一環，旨在動員更多人支持通過修憲擴充總統實權，一圓他的政治野心。

香港《明報》報導，這部傳記片名為《領袖》(Reis)，片名即埃爾多安 (Recep Tayyip Erdogan) 身邊人送他的綽號。電影 2016 年初開拍，一度預期會在同年 10 月上映，最終延至今日才正式公映。發行商刻意安排在剛過去的周日 (2 月 26 日) 舉行首映會，當天正是埃爾多安 63 歲生日。有土耳其留學生說，許多埃爾多安的支持者對此片帶着崇敬的心情興奮期待，但也有有識之士質疑，這只是他的自我宣傳。

故事講述窮苦人家小孩出身的埃爾多安長大後在政壇嶄露頭角，1994 年當選伊斯坦堡市長，影片末段高潮刻畫埃爾多安的從政轉捩點，即他 1997 年 12 月公開朗誦一首帶有宗教意涵的詩歌，被控「發表煽動宗教仇恨言論」，其後在 1999 年 4 月被判囚 10 個月 (4 個月後即獲釋)。

當時的歷史背景是軍方正醞釀以違反政教分離為由，推翻宗教色彩濃厚的福利黨政府，最終 1998 年 2 月成事，餘波一直延至 2001 年廢除其後繼的「美德黨」。當時因市長政績不俗薄有名氣的埃爾多安遭以言入罪，贏得大量同情，奠定他後來成為政治巨星的基礎。

這部公然刻劃在世掌權政治人物的電影，被視為埃爾多安推動個人崇拜的一步棋。適逢土耳其即將在 4 月 16 日舉行關乎埃爾多安政治夢想的修憲公投，執政黨上周六 (2 月 25 日) 展開拉票造勢工程，希望促成公投過關。埃爾多安自傳片此時上映，引發刻意「影響選民觀感」的質疑。

斯德哥爾摩大學土耳其研究院教授懷特 (Jenny White) 接受香港《明報〉電郵訪問時表示，這部電影上映的時間是刻意安排，旨在影響公投結果。這次公投修憲是將土耳其由議會制改為總統制，支持者認為改革可令施政更有效率；但反對者則認為只是為埃爾多安徹底擴權鋪路。

反對者稱，埃爾多安如今即使出任虛位總統，也利用法律空隙實際掌握大權，反對派和國際社會憂慮，修憲後埃氏再不受權力制衝。

埃爾多安本身已是繼「國父」凱末爾 (Kemal Atatürk) 後現代土耳其最有權勢的領袖，可是圍繞他的「造神」運動始終不休，《領袖》正好添上最新一章。埃爾多安及其領導的正義與發展黨執政初期淡化宗教色彩，給予西方溫和及支持民主的形象，隨着實權在握，近年益發突顯其宗教保守的本質。這部電影也似乎反映這一點。

土身其政治評論家阿克約爾 (Mustafa Akyol) 在中東政治網站 Al-Monitor 撰文稱，預告片多個場景都有明顯的宗教痕跡，質疑電影的真正信息，是指土耳其的宗教保守派蟄伏於百年來的世俗化打壓，如今等到黑夜過去。阿克約爾認為，電影似政治宣傳多於傳記電影，大有複製當年凱末爾個人崇拜的意味。

飾演埃爾多安的演員在預告片中高喊：「人只死一次，如果我們要死，就讓我們死得像男人！」懷特評論稱，這種毫不畏死的主旨，正好符合土耳其人對男子氣概和烈士的看法，令埃爾多安看來不但願意為國而死，甚至是為宗教犧牲，非常有力的影像結合。

4 月 16 日舉行的土耳其修憲公投，選民只有「是」(evet) 和「不」(hayir) 選項，即支持和反對修憲的兩個答案。按評論網站 JamesinTurkey.com 整理不同機構民調結果，撐修憲派未有明顯優勢，反修憲派在不少民調都略為佔優。土耳其政府和親政府勢力被指近期開始「清洗太平地」，盡量將令人看到和聯想到「不」的明顯字眼封殺。

3 月 16 日舉行的土耳其修憲公投，選民只有「是」和「不」選項，即支持和反對修憲的兩個答案。按評論網站 JamesinTurkey.com 整理不同機構民調結果，撐修憲派未有明顯優勢，反修憲派在不少民調都略為佔優。土耳其政府和親政府勢力被指近期開始「清洗太平地」，盡量將令人看到和聯想到「不」的明顯字眼封殺。

在土耳其，寫上「不」字的政府禁煙廣告近日都要下架，親政府電視台甚至將智利反政府電影《向政府說不》收起拒播；土耳其網絡流傳政府要求公職人員禁用在土耳其語與「不」字拼法相近的「hay?rl?」(祝福或好的意思)。

BBC 報導形容，這是「不」字「迹近『卡夫卡式』的消失」。

令一般反對民眾更驚懼的可能是來自政權赤裸裸的威脅。埃爾多安 2 月演說時，威脅稱投「不」一票的人會是「支持 (去年 7 月) 政變策劃者」以及恐怖組織「庫爾德工人黨」(PKK)。定居華盛頓的土耳其專欄作家坦尼亞 (Tanir) 向 Politico 稱：「許多人因公開為『不』拉票而令工作和前景堪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