陶冬：川普石破天驚 鮑威爾言簡意賅

瑞信亞太區私人銀行董事總經理兼大中華區副主席陶冬，在個人部落格上提出對川普鋼鋁關稅、鮑威爾首次出席國會聽證會的看法，全文如下：

聯儲終於迎來了一位講話直截了當的主席，不過頂不過講話不知分寸的美國總統；鮑威爾在參眾兩院的聽證會上給人以清晰、率直的印象，但是上星期屬於大嘴特朗普。特朗普聲言一周內簽署行政命令，對鋼鐵和鋁課徵懲罰性關稅，號稱 “貿易戰好，而且輕易獲勝” ，全球股市像吃了瀉藥一樣跌去。

歐盟與加拿大先後暗示會採取報復措施，中國也派出高規格代表團赴華盛頓，全球貿易戰一觸即發，恐慌指數 VIX 一度竄上 27 ，投資氣氛再度惡化。鮑威爾在國會聽證中，表示不預設加息幅度，不過對增長與通脹預期表示樂觀。市場認為鮑威爾的言論已經為今年四次加息打開了大門，紐約聯儲主席杜德利更直言四次加息的可能。美國十年期國債利率之前那週收 2.83% ，新聯儲主席週二金口一開，利率跳升到 2.92% ，然後再輾轉回落到 2.87% 。

債市情緒比股市更平穩，或者前幾個月的調整已經將聯儲加息前景體現在利率上了。鮑威爾發言之後，美元一度走強但是之後回軟，結束了三個星期的升值記錄。日本銀行行長黑田聲稱明年可以達到通脹目標，市場將此看成日本即將進入貨幣正常化程序的暗示，日元升值。石油黃金上週跟隨美元輾轉下挫，成為市場恐慌的犧牲品，不過週五有反彈。

特朗普突然提出對鋼鋁徵收高額關稅，悍然打響了貿易戰的發令槍，市場大嘩。據金融時報內幕報導，白宮對此並沒有事先達成共識。商務部長羅斯和貿易專員納瓦羅與反對貿易制裁措施的白宮經濟顧問科恩和國家安全顧問馬克馬斯特立場針鋒相對，特朗普在接見鋼鋁業代表團時也沒有作出承諾，但是會後合影時突然對記者爆出製裁手段，並在之後的推特上聲言 “good and easy to win” 。據報特朗普打了白宮措手不及，科恩提出辭職，白宮總管凱利暴跳如雷。

筆者估計，最終的製裁細節未必如特朗普聲言的那麼嚴重，但是美國在選舉之年拿貿易說事應該是確認無疑的了。女婿庫士納因為通俄門接受調查並失勢令溫和派勢力大受打擊，因為特朗圖內心深處是反全球化的，是傾向用非常規手段解決貿易糾紛的。另外，科恩等人是稅制改革的牽引力，當時他們的辭職威脅對特朗普是有威力的。如今稅改已經通過，特朗普對高盛幫的倚靠短期內就沒有那麼重了。筆者相信，美國的貿易戰行為在未來會不斷升級，但是未必會打全方位貿易戰，因為特朗普要的是貿易訛詐的成果而非推高美國選民的生活成本，他魯莽卻不蠢。

美國聯邦儲備局主席鮑威爾上周作出聽證，他的 “初啼” 出人意料地成功。比起格林斯班、伯南克和耶倫，市場一般人士認為他的言論更清晰、更直截了當、不避重就輕、不故弄玄虛。在遴選聯儲主席的過程中，市場曾經擔心鮑威爾缺乏經濟學家的職業訓練，現在發現他因此沒有經濟學家的一些壞毛病，他講話像律師一樣清晰、準確。

鮑威爾上任後，就打算增加記者會次數，讓每次公開市場委員會後聯儲決策的思維、意向可以直接、公開地傳向公眾和市場，通過進一步提高透明度來穩定市場信心，減少不必要的價格動盪，市場對此十分受落。在聯儲改變政策基調之際，鮑威爾的舉措及時、有效，不過聯儲對市場的最終影響還是取決於貨幣當局對未來通脹與增長走勢的前瞻判斷。聯儲正在告別持續七載有餘的 Fed put （聯儲單邊護航），鮑威爾無疑會遭遇比耶倫更嚴峻的考驗。

本周大事件眾多：特朗普的鋼鋁製裁細節、中國人大開幕／總理作政府工作報告、美國二月非農數據、歐洲及日本央行例會。歐洲央行在本次會議上，預計會在言語和預測上作出小的鷹派調整，進一步暗示今年結束 QE 、明年開始加息。市場已經開始揣測這種政策變化，不過仍會令未來的經濟數據對市場產生更大的波動。日本銀行也應該維持政策利率不變，可是黑田東彥的記者會需要留意，他上週出人意料地暗示明年著手退出 QE 。美國非農就業人數預期增加 205K ，失業率維持上期水平，時薪環比升 0.2% 。這些數字如果屬實，應該不會改變美國三月底加息的趨勢。意大利大選結果即將出爐，預計無政黨取得簡單多數議會席位。

本週記闡述作者對經濟、政策與市場的理解、認識，為個人觀點，並非投資建議或勸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