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現場直擊】融創孫宏斌：樂視是一個失敗的投資，盡量不再犯大的錯誤

29日早間，融創中國（01918-HK）公布截至2017年12月31日止年度業績，去年全年融創整體業績保持較快速增長，其中收入錄得658.7億元（人民幣，下同），按年增長86%；毛利率較2016年上升7個百分點至20.7%；實現公司擁有人應占溢利110億元，按年劇增344%；核心淨利111.2億元，同比上升259%。公司建議派末期息每股0.501元，按年增長95%。

引起市場廣泛關注的是，業績公告顯示，截至2017年12月31日，融創基于謹慎性的原則，計提應收樂視相關公司及其關聯方的款項的壞賬損失撥備21億元、99.8億元的減值撥備以及對于樂視相關公司的投資按權益法入帳錄得投資損失44.8億元，共計165.5億元。此前，融創向樂視體系投入超過168.3億元，幾乎全額計提。

另外，由于並表萬達文旅項目原有有息負債291億元，融創2017年底有息負債較年中增加21%至2193億元。于2017年末，融創帳上現金967億元，同比增38.54%；總資産6231億元，同比大增112.5%；調整後資産負債率較6月底下降2個百分點至54%。總體來說，當前融創現金流動性充裕，淨資産大幅提升，杠杆呈現下降趨勢。

29日上午，融創于香港舉行2017年全年業績發布會，集團董事會主席兼執行董事孫宏斌攜行政總裁汪孟德、首席財務官曹鴻玲及公司秘書兼副總裁高曦出席並回答了與會記者及投資者的提問。

副總裁高曦在發布會上表示，2017年融創取得不俗業績，未來房地産主業仍將是集團核心業務。至于文旅板塊則冀望在未來房地産市場發展趨于穩定之後爲集團提供新的支撐和增長點，他表示融創馬上將成立獨立、專業的文旅集團以增強集團在文旅行業的競爭力。高曦又指，展望未來融創將繼續將戰略優勢釋放爲優異的財務表現，2018年繼續放緩拿地節奏，加快周轉速度、去杠杆及降低負債，提升集團淨資産。

孫宏斌：樂視是一次失敗的投資

當然，與樂視相關的問題始終受到外界強烈的關注，融創主席孫宏斌在發布會上也分享了諸多想法。言談極具個人風格色彩的孫宏斌在說到樂視時，激動有之，平和有之，那種“看破”之後的淡然亦有之。對于會場高頻率出現的樂視相關問題，孫宏斌相當“知趣”地戲言：“你想讓我哭是不可能的。”當然，孫總也說了自己這“不哭”的原因則是：錢都虧完了，我還哭什麽？相較于半年前中期發布會時的“淚灑”現場，如今的孫宏斌已非常平靜，雖然在談到樂視這項投資時，率性的老孫依舊是金句頻出。

孫宏斌此前曾評價賈躍亭不懂“壯士斷臂”，而如今外界看孫宏斌之于樂視網，也有這樣一種心態，想問問孫總會不會選擇“壯士斷臂”？對此孫宏斌表示已經在董事會上做了檢討，也借機會向股東檢討，稱于樂視是一次“失敗的投資”。他更形容這次失敗的投資何止是壯士斷臂？簡直把腦袋都砍了！以下是孫宏斌回應實錄：

孫宏斌：你知道，對樂視我們去年提了165.5億（壞賬減值），還要怎麽斷臂？腦袋都砍了！165億都提了零了，一共就投了160多億都提了零了，還要怎麽斷臂？

那麽有後悔嗎？

孫宏斌：我從來沒後悔過任何事。但是我想在樂視這件事上，首先我在昨天的董事會上也檢討了，其實這是一個失敗的投資。首先如果不是失敗的投資，不會提這麽多虧損。這個東西我想今天有機會我也對股東做一個檢討。但是對我來說，其實我的團隊比股東更重要這是肯定的，因爲團隊要給股東幹活。我這個團隊都能夠理解這個事兒。

孫宏斌表示，做生意肯定是有輸有贏的，如果一直是每件事都贏的話風險控制肯定是很難的，因爲有些機會就不是你的。他說，在資産市場的交易不可能每件事都贏，你做了十件事有八件事都贏了兩件事輸了，也挺好的。即便很多人說融創做樂視失敗了、做綠城失敗了、做佳兆業失敗了等等，他反問，若不是有這麽多失敗融創能發展這麽快嗎？“因爲你沒有失敗就沒有成功，所以我一直說，無論你是誰，再聰明，你的智商再高，你沒有經曆，沒有痛苦，沒有吃過虧，你也不可能成長。有成長也是假成長。”所以孫宏斌承認，投資樂視讓他們吸取了很多教訓。

雖然如此，孫宏斌仍然強調其投資樂視的邏輯沒有錯。

他表示投資樂視之前就是要投資消費升級的，後來把它改成美好生活了。而什麽叫消費升級、什麽叫美好生活呢？他解釋無非就是文化娛樂、文化旅遊、醫療、教育、養老、醫養結合這些東西。“所以我的邏輯是對的，就是人其實不怕你做錯事，你一直按照邏輯做了，對了錯了，錯了對了，你在成長。如果是你掙了錢卻不知道爲什麽掙錢，你呆會（錢）會回去的。所以我覺得這麽多年我們的邏輯是對的。”

而說到消費升級這個事，孫宏斌便指，房地産是融創的絕對主業，今後三年五年還有機會但是十年之後呢？所以爲將來做准備的話，投資于消費升級這塊就是轉型，而轉型也是有代價的，這很正常。而投資樂視失敗可看作其轉型的代價。他同時表示，對文化娛樂還是非常看好，並稱文化就是詩旅遊就是遠方，所以融創投資的就是詩和遠方，一番論斷惹得現場笑聲與掌聲不斷。

考慮繼續增資樂創文娛

關于樂視系的投資，孫宏斌強調這是三件事，一個是原來的樂視網（新樂視），一個是樂創文娛（原來叫樂視影業），還有一個是新樂視智家（原樂視致新）。他表示樂創文娛還是可以做的，因爲跟上市公司沒關系，樂創文娛這塊已經增資了10億，下一步有機會還會再做一次增資，因爲它定位很清晰，也很“正常”，在內容這一塊融創也非常看好。

由于新樂視智家是樂視網控股的，按孫宏斌的話來說就是：“樂視網對他們沒有任何幫助，它是要虧錢的！”樂視網不可能給新樂視智家錢，現在這個公司沒有錢就運營不下去，但他也有辦法，比如給他增資、請別人來支持、跟別人合作等，這個公司總還有解決的辦法。

“但是樂視網你說怎麽辦？樂視網你說現在怎麽把錢給他吧？借他錢？我現在再借他100億，我傻*啊？！”說到樂視網，老孫分外激動，言辭率性引得全場爆發熱烈笑聲。他就指拿樂視網也沒辦法，增資也增不進去，給它錢還不能保證這個錢還在，如今投入的錢都歸零了，以後也別再提這件事了。“沒什麽好擔心的了已經，財務方面不用擔心了，我們這個投資就是白來了。我相信價值不會是零的，還是會留個渣什麽的。像這個樂創文娛、新樂視智家也好，我們都會（繼續增資），至于樂視網怎麽樣，我也不知道，你有什麽辦法，你告訴我。”

那退不退？我不可能不管的。

孫宏斌直言，投這麽多錢不可能退出，也不可能不管。“我怎麽退出？我投入這麽多錢我不可能，我要管的！”他又戲谑表示不當董事長是因爲當董事長啥也不能說，“不當董事長我想罵什麽人就罵什麽人。當董事長什麽都不能說是吧！這是規矩。我當董事長我就什麽都不說。”但末了還是弱弱地補充道，不當董事長也不能瞎說，再度引發現場爆笑。

在談到外界冠以“並購狂人”稱號的時候，孫宏斌就指他從來不在乎別人說什麽，要在乎別人說什麽就不要活了。不過談及“名聲”一詞，他表示在乎名聲，因爲名聲是他信用和口碑的代名詞。比如此前收購萬達文旅項目，他就指根本沒有所謂資産敏感的問題，因爲王健林根本沒給別人機會，“他第一個找我談我們就成了。”

他認爲並購關乎實力，而其把融創品牌的實力分爲兩大類，一個是硬實力，一個是軟實力。硬實力就是過去說的文化、價值觀、戰略及執行力、産品和服務，是2C的；軟實力就是信用和口碑，是在這個圈子裏面的口碑，是2B的。“你沒有這樣的信用，沒有這樣的口碑，是沒有人找你合作、沒人找你賣東西的。”他表示，這個口碑軟實力比什麽都重要，“就是說你孫宏斌吃了虧他認！他輸了他就認”而這個口碑得吃多少虧、失敗多少次才能有？于是他指出，做生意不虧錢是做不了大生意的。而這也是他認爲融創老能做成並購的原因。

有人願意買樂視？孫宏斌：打九折

對于外界予他“俠之大者，爲國接盤”的冠冕大帽子，他只是回應與樂視、萬達及海航相關的投資，都只是一個生意而已。孫宏斌還表示，現在每天收到無數的並購信息，賣什麽的都找他。雖然有時判斷錯誤，但他認爲吃完虧就成長是企業的價值。“這也是我們信奉的，就是我們在年輕的時候把所有虧都吃完了”——以後吃的虧就少了。

最後他表示不會自己掏錢接盤樂視，一是自己沒錢，二是個人借貸風險太大。更表示有人願意買他可以打九折賣給他，真的有意價格還可以商量，“如果有人願意買你讓他來找我，價格好商量。價格不合適我也不會賣的啊。”

而調侃過後，即便如今已幾乎成了一個人人談樂視及賈躍亭而“色變”的時節，孫宏斌還是給了賈躍亭一個“挺了不起的企業家”的評價，認爲他把企業做栽了只是因爲資源和管理與他的前瞻性和布局不匹配。他表示上一次（去年中期發布會）主要想表達的是，希望社會對失敗者多一些寬容，而他更願意爲一些困難企業提供幫助，並稱這是他的“弱點”，而經樂視一役，他表示今後的投資會更加謹慎，盡量不再犯大的錯誤。不過他在現場笃定不會投資新能源汽車，稱看不懂科技創新領域，想必不會考慮這一塊了。

無論在外界看來投資樂視對孫宏斌及融創來說是否是一個令人“肉痛”的決定，但從主角的立場來說，如今已頗有雲淡風輕的感覺了。就像老孫說的，希望其日後不再犯大的“錯誤”了吧。

文：彭小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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