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場巨震即來？周日瑞士將舉行事關全球金融體系的公投

為避免危機發生，監管部門通常會對銀行的準備金做出要求。今天的金融系統，已經比十年前金融危機時期要穩定得多。

因此，風向已經開始慢慢轉向適當放開金融監管。美國已經修訂了沃爾克規則，對小型金融機構放寬了部分限制。

因此，瑞士在 6 月 10 日本周日的公投，就顯得尤其重要。瑞士將討論是否引入主權貨幣體系，這是一項將銀行的可用資金全部轉為法定發行的貨幣、剝奪銀行「製造」貨幣的能力的激進變革。支持者希望藉此提高金融系統的穩定性，減少泡沫風險。

什麼是主權貨幣體系？

瑞士的主權貨幣體系運動，也被稱為「Vollgeld」。Vollgeld 的概念來自 1930 年代的美國經濟學家 Irving Fisher，以及 IMF 的相關研究。

呼籲推進變革的瑞士 Vollgeld initiative 組織成立於 2014 年 5 月。

在了解主權貨幣體系是什麼之前，先要了解銀行的錢從哪裡來。銀行被定義為運作一系列金融業務、承擔信用仲介責任的金融機構，而銀行的盈利模式，就是支付低利率吸納資金、再以高利率放貸，賺取其中的差價。

除了吸納儲戶的資金、從貨幣當局（中央銀行）處獲得資金以外，銀行也可以自其它銀行處獲得大額資金，或是通過股票債券進行募資。

按照 Vollgeld initiative 的說法，瑞士目前由中央銀行發行的「法定貨幣」只有 10%，其他的 90% 均是銀行「生」錢的結果，包括銀行貸款、抵押貸款以及發行的金融產品。「多數人以為他們銀行帳戶上的錢是真實的貨幣…… 賬上的資金只是銀行對開戶人的負債，本身不是法定貨幣。」

因此，Vollgeld initiative 呼籲引入「主權貨幣體系」。在這一體系下，只有瑞士央行（瑞士國民銀行）可以發行貨幣，銀行不能自己生錢，只能從儲戶、其他銀行甚至央行處借得資金，來維持銀行的運作。

對於儲戶來說，賬面資金會成為真正意義的「實錢」，銀行管理儲戶資金的模式，就如同管理股票帳戶那樣真實。

廣泛意義

如前所述，全球的風向已經開始慢慢轉向適當放開金融監管，瑞士的這一激進主張卻仍然贏得了相當一部分民眾的支持。

將銀行的可用資金限制為央行發行的法定貨幣，相當於限制了銀行的信貸能力。但事實上，這種「銀行生錢」的模式是全世界銀行業務的基石，銀行每放出一筆貸款，都相當於憑空生成一筆錢：對應的儲戶帳戶上的金額並不會因為放貸而減少，但實際的貨幣已經流出。

如果瑞士的公投意外通過，「央行——銀行——企業」這一傳統的貨幣傳導的途徑，也會引發廣泛的討論。零售銀行存在的意義會遭到前所未有的挑戰，澳洲經濟學家 Nicholas Gruen 就提到，「沒有哪個私營機構會比央行更容易接近公眾」。

「危險的雞尾酒」：批評觀點

但主權貨幣體系支持者仍然認為，如果銀行不能「生錢」，銀行「大而不能倒」的問題就能得到解決，金融也能回歸服務實體的本質，減少泡沫風險。

但瑞士央行行長喬丹並不這麼認為。在他看來，這種一刀切的變革，是「沒有必要的危險實驗」。

主權貨幣體系會傷害我國，讓瑞士央行更難完成自己的職責。…… 接納這一政策，會讓我們多年建立起來的貨幣和經濟體系發生根本轉向。

如果央行直接向政府提供資金，央行可能會喪失政策獨立性；央行也無法通過利率來調控流動性或是通膨程度，惟一的觀測指標只有貨幣發行量。而中小企業在信貸萎縮的背景下，經營運作也會被影響，進而傷及瑞士經濟。

瑞士洛桑大學教授 Philippe Bacchetta 研究認為，主權貨幣體系的不完善、不確定性是最大的威脅，此外，這一概念還具有以下缺陷：

• 主權貨幣體系總體上會帶來負面影響，尤其是儲戶可能面臨負收益的風險；
• 這一體系遠遠超出了相當於全額準備金的要求，給貨幣政策帶來嚴重的侷限；
• 瑞士貨幣體系的信度被威脅。

市場影響

如果公投通過了「主權貨幣體系」引入的決定，瑞士法郎的波動會加劇，而且很可能會因此升值——瑞士央行成為了唯一的瑞郎提供者。

瑞士法郎是一種避險貨幣，目前美元 / 瑞郎報 0.9852，歐元 / 瑞郎報 1.1583。

有趣的是，Vollgeld initiative 也對貨幣升值的風險作出了回應——當然，他們很樂觀：

鑒於主權貨幣體系是如此之佳且安全，存在資金流入瑞士、給瑞郎帶來升值壓力的風險。瑞士央行已經對此有經驗，能採取合理的措施來穩住匯率。除了定向買入外匯以外，還有其他被證明有效的措施，例如對外國投資者引入負利率，或是資本管控等。比起一個強勢的貨幣，匯率疲軟對一個國家來說通常是更大的問題。

但要注意，主權貨幣體系將令中央銀行的貨幣政策傳導大幅受限，因此央行干預外匯的能力也會被削弱。

另一方面，如果公投通過了引入主權貨幣體系的決定，瑞士銀行業將受重挫，股債均有被拋售的風險。

湯森路透的數據還顯示，期權市場已經出現了一些關於瑞銀和瑞士信貸的虛值看跌期權，這些期權在公投幾天後到期。

民 調

有三分之一的受訪瑞士民眾表示支持主權貨幣體系，另有超過 10% 的民眾未作出決定。

瑞士經常對各種事宜舉行公投，徵集到 10 萬個簽名就可以就修改憲法事宜進行公投。投票通過需要獲得多數選民贊成票，以及多數州贊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