FOMC前瞻：升還是不升 聯準會陷入兩難

台北時間 12 月 20 日周四凌晨 03:00，聯準會將在結束今年最後一次議息會議後公布利率決議。

市場原本普遍預期，聯準會屆時將升息 25 個基點，將聯邦基金目標利率區間上修至 2.25%-2.5%。聯準會主席鮑威爾的表態也將偏向鴿派。

但自從鮑威爾 11 月底發表鴿派講話以來，市場對於聯準會升息路徑發生改變的猜測甚囂塵上。12 月升息不再「板上釘釘」，市場預計聯準會明日將暫停升息的機率逐漸上升，現已超過 30%。

與此同時，美股持續大跌，川普還連續兩日公開對聯準會施壓，敦促官員們停止升息。包括新債王 Jeffrey Gundlach 在內的華爾街大佬也站隊川普，認為聯準會本周不該繼續升息。

重重壓力之下，聯準會正在進行的議息會議似乎已經成為了多年來最受關注的一次。但顯然，這位央媽現在已經陷入了進退兩難的境地：加還是不加，這是一個值得思考的問題。

升息的理由

今年以來，美國經濟持續強勁擴張，亮眼的數據給出暗示，聯準會進一步收縮政策仍然適宜。彭博社由此列出了面臨政治壓力的聯準會仍可升息的幾大理由：

美國就業十分強勁，今年平均每月新增 20.6 萬個就業崗位。即便過去的三個月平均數據下滑至 17 萬人，這一數字仍舊足以讓已經處於低位的失業率保持穩定。

儘管前景越發複雜，但市場對美國經濟 2019 年的增速預期依舊強勁。分析師預計美國明年 GDP 增速仍舊穩定高於潛在增速。

基準利率仍舊低於聯儲官員對中性利率的估計。利率即使接近，也尚未到達中性水平。

英國《金融時報》也看到，美國經濟仍在快速增長，失業率處於 1960 年代以來最低的 3.7% 水平，薪資增長也在加速。若聯準會突然放棄升息，可能會向市場發出恐慌信號。

上述媒體還稱，本次議息會議傳達出的總體資訊可能在於，聯準會將在 2019 年變得更為謹慎。考慮到核心通膨率也保持在 1.8% 的溫和水平，聯準會需要升息更多次的壓力有所減輕。

除了經濟數據以外，聯準會獨立性也是應該納入考量的問題。彭博社認為，若聯準會在白宮壓力下暫停升息，但市場同時仍有升息預期，這將嚴重損害聯準會的可信度。

聯準會最近一次公布聯儲內部對未來利率的預期是在今年 9 月會後宣布升息時。當時公布的點陣圖顯示，多數聯儲官員仍預計，2018 年、2019 年和 2020 年分別合計升息四次、三次和一次。

此外，在 11 月貨幣政策會議的會議紀要中，幾乎全體與會聯儲官員都認為，下一次升息「很快」到來可能是有保障的，暗示 12 月升息「穩了」。

「不升息派」有話要說

對於「不升息派」而言，首當其衝的一大理由就是：金融市場承受不來。歷史數據顯示，自 1980 年以來，聯準會升息幾乎總是在美股上漲之際，76 次升息中僅有兩次例外。

反觀上周五，美股三大指數自 2016 年 3 月以來首次集體收跌陷入技術位盤整區間。本周一，美股再暴跌，道指一度跌超 600 點。

假如聯準會這次真如廣泛預期的那樣升息，這將是 1994 年以來他們首次在股市下跌的情況下選擇收緊貨幣政策。

MUFG Union Bank 駐紐約首席金融經濟學家 Chris Rupkey 認為，一個過於鴿派的聯準會可能會加重市場關於經濟增長放緩的預期，並令股市進入熊市。

股市投資者盼望聯準會停下升息步伐之際，華爾街對流動性的擔憂也有所加劇，呼籲停止升息的聲音也因此越來越大。

對沖基金大佬、曾幫助索羅斯做空英鎊的 Stanley Druckenmiller 和前聯準會官員、曾和鮑威爾競爭聯準會主席的 Kevin Warsh 聯合撰文指出，聯準會本該在幾年前寬鬆政策助長龐大的資產泡沫之前、2010 年就終止 QE，這種泡沫可能崩潰，因為撤走流動性的同時，借款成本會提高。

新債王 Jeffrey Gundlach 也認同聯準會不該在 12 月升息，並稱「問題不是聯準會不該升息，而是不該讓利率在這麼低的水平保持這麼久」。

川普則兩度發聲批判聯準會。他先是聲稱在美元非常強勁、幾乎沒有通膨、外部世界一片混亂、巴黎暴亂的情況下，聯準會卻正在考慮升息，這是「難以置信的」；後又喊話聯準會表示不要讓市場流動性變得比現在更差。

聯準會尚未作出決議，全球各地經濟風險正在上升，又成為了「不升息派」的一個有力論點。

今年 10 月以來，國際貨幣基金組織（IMF）與經合組織（OECD）紛紛下調全球經濟增速預期。

在最新一期《世界經濟展望》中，IMF 將 2018 及 2019 年全球經濟增速預期均由 3.9% 下調至 3.7%，為 2016 年 7 月以來首次下調。該組織還稱，貿易政策以及不確定性的影響，在宏觀經濟層面愈發突出。鑒於全球貿易政策的擾動繼續發酵，現在看來，此前對全球經濟增長的預期「過於樂觀」。

政策聲明會否出現改變

無論聯準會明日升息或是不升息，市場都十分關注政策聲明之中的措辭變化。

彭博社認為，政策制定者可能會通過將「進一步漸進升息」的表述排除在政策聲明之外來朝貨幣政策正常化邁出新的一步。這將打破「前瞻性指引」策略。

Renaissance Macro Research 經濟主管 Neil Dutta 也認為，聯準會將繼續讓市場擺脫對前瞻性指引的依賴。

德銀則在最新研報中表示，關鍵是聯準會的基調：

更重要的是，對於未來幾年的政策路徑，FOMC 將給出怎樣的信號。

總體而言，我們希望聯準會對經濟前景保持樂觀，預計在未來幾個季度進一步升息，但正常化的腳步在明年有所放緩，未來的升息路徑更依賴經濟數據。

英國《金融時報》則進一步指出，儘管聯準會可能會對美國經濟表現作出樂觀評估，但聲明或將表明，明年的政策前景不可預測。

若聯準會在明日的聲明中放棄「進一步漸進升息」的措辭，交易員們很可能將從中得到這樣的暗示：可靠的季度升息期已經到達尾聲，聯準會或將自明年初開始停止升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