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鉅亨看世界〉「腦死的」北約？

「北約 (NATO)」預計今年 12 月在倫敦舉行峰會，慶祝成立 70 週年。不過做為核心成員國的法國，總統馬克宏 (Emmanuel Macron) 卻在不久前接受媒體訪問時說，北約「正經歷腦死」，在歐美引發了爭論。

馬克宏的說法，主要依據當前局勢借題發揮。他批評的矛頭直指美國，稱美國未通知北約盟友，就從敘利亞撤兵，而另一個盟國土耳其則不顧多數成員反對，堅持出兵敘利亞北部？若依兩國的行動來看，這算什麼「軍事同盟」？

實際上，美國總統川普恐怕才是更是北約最大的質疑者，自他上任以來，就不間斷地抱怨美國為北約出了那麼多錢，究竟得到了什麼回報？去年 7 月出席北約峰會，更是連連指責盟友，凸顯這個長期同盟所存在的內部矛盾。

為防禦蘇聯而生

北約全稱「北大西洋公約組織 (North Atlantic Treaty Organization)」，成立於 1949 年，是美國為首的防禦性軍事同盟。用最直白的說法，就是當時為防禦假想敵蘇聯，歐美主要國家的聯手行動。

而整個防禦體系中，最常被川普抨擊，但卻是共同防禦核心的重點，就是《公約》第 5 條款。其中規定，對任何締約國的攻擊，都被看做是對所有成員國的攻擊，盟國有義務互相給予軍事幫助。

但從《公約》簽訂以來，戰後近 70 年的時間，「集體防務」僅啟用了一次—即 2001 年 9 月 11 日美國遭遇恐怖襲擊後，這顯然於當時基於防範蘇聯、阻擋共產主義在歐洲擴張，也沒有什麼牽扯。

當時成立時，北約有 12 個創始國，包括美國、加拿大、英國、法國、荷蘭、比利時、盧森堡、義大利、葡萄牙、丹麥、挪威，以及冰島，如今擴張至 29 國，包括大部分的歐洲國家，後來加入的希臘、土耳其、西德 (今德國) 及西班牙也都成為會員。

現在蘇聯早已解體，不少東歐的前共產國家反而成為會員，歐洲政治及安全形勢大變，北約探討更多全球議題，北約已經「不合時宜」的討論，這幾年來也從未間斷。

若即若離的法國

以法國來說，馬克宏的發言卻引來爭議，但其實不算特別。法國雖然是北約的創始成員國，卻一直不是堅定的捍衛者。

1966 年，法國總統戴高樂 (Charles de Gaulle) 宣布退出北約轄下最重要的聯合指揮部，並要求盟國士兵離開法國，自此之後，法國此後只參與北約的政治同盟工作，在軍事上只與「合作」或「協調」。以一個軍事同盟來說，這幾乎已經算是實際退出。

這種情況一直持續到 2009 年薩科齊 (Nicolas Sarkozy) 年代，法國才願意重返聯合指揮部，與盟國共同行動。

本次《經濟學人》的專訪，時間在今年 10 月下旬，據部分法國學者批露，其實馬克宏在部分閉門會議上，也提出類似看法，甚至他說，「相信 5 年內北約已不存在」。

學者認為，這其實反映出馬克宏對歐洲的觀點，他更希望組建「核心歐洲」、或「小歐洲」的戰略目標，認為歐盟或歐洲一體化，應只包含一小撮有共同價值觀並真心願意加強合作的歐洲國家就足夠。

因此，在英國脫歐議題上，馬克宏希望聯合王國早早單飛，不要多做拖延。一些與「核心歐洲」價值不同調的國家，也沒有強留的必要，像是土耳其、阿爾巴尼亞，都不應在歐盟之列。

爭取與美國同盟的德國

對於馬克宏的說法，德國總理梅克爾 (Angela Merkel) 並不認同，她表示，馬克宏用詞「極端」、「不是我的意見」，明確與他切割。

她與北約秘書長 Jens Stoltenberg 在柏林會面後說，北約即使面對問題，也需要成員國更多的協調和理解，發言痛批完全沒有必要。

她指出，雖然歐洲人要自己掌握命運，但「跨大西洋夥伴關係」，也是不可或缺的，北約的存在符合德國利益。

人們總將焦點放在北約的軍事關係，但梅克爾強調，在很多領域，北約運作得很好，應該促進北約進一步發展，同時解決那些運行不暢的問題。

對於馬克宏的主張，梅克爾認為，當然要擴大歐洲內部的安全合作，但不是靠這種內部安全合作來代替北約，「北約是、並將繼續是我們的安全基石」。

軍費負擔仍是難題

對美國總統川普來說，他似乎更在意北約的軍費負擔問題，其中最核心的關鍵是—為何總是我美國出錢？

川普擔任美國總統以來，多次針對北約成員國的軍費分攤發難。他威脅，如果成員國的軍費比例無法達到該國 GDP 的 2%，美國將「放緩」(moderate) 其對北約的承諾。在川普歷次的說法中，很少提及北約的前景及目的。

德國似乎更願意解決這樣的要求與威脅。實際上，德國國防部長 Annegret Kramp-Karrenbauer 本月初也表示，北約還是也將繼續是歐洲安全的支撐，歐洲也應該增加自身的行動能力。他承諾，可在 2024 年將德國軍費開支，提升至 GDP 的 1.5%，到 2031 年提升至 2%。

明顯法國並不願為此埋單，甚至也因此才引來馬克宏「腦死說」的言論。馬克宏稱，「尊重美國的想法」，但他顯然更在意，歐洲人應該「掌控自己的命運」。

北約秘書長 Stoltenberg 認為，馬克宏的說法及討論，將造成歐盟內部分裂，並認為，任何試圖讓歐洲與美國脫鉤的嘗試，都將傷害歐盟自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