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富比士》美國私立大學財務評級：招生滑鐵盧與資金緊縮

美國私立大學面臨壓力愈來愈大。一項旨在撤銷教育部的行政命令即將推出，很明顯，高等教育已被總統川普列入重點整頓領域。1 月 27 日，政府計劃凍結聯邦資金，儘管這項計畫在 2 月底因一項法院禁令而暫時擱置，但同時，國會也在推動對高校龐大的捐贈基金徵稅。這些舉措促使各大院校匆忙謀劃自身的財務未來，不過，即便沒有川普的干預，美國近 6,000 所高校也因如此龐大的數量而面臨嚴峻的供需難題。人口統計學家預測，美國高中畢業生的數量即將急劇下降，且下降趨勢可能會持續長達 15 年。

據《富比士》，美國獨立學院委員會（Council of Independent Colleges ）主席、前田納西州孟菲斯市羅德學院（Rhodes College）校長 Marjorie Hass 表示，大學管理者本有十多年的時間來應對所謂的「招生斷崖」，但川普政府的全面打壓可能成為最終壓垮學費收入的高鵝校的「黑天鵝事件」。Hass 警告道，「與緩慢且可預測的人口變化相比，川普政府對高校的突發性威脅，例如對聯邦科研資金和助學金的激進削減，更可能直接引發校園危機。」

自 2013 年以來，《富比士》每年都會並發布美國大學財務狀況評級，評估美國私立大學的資產負債表健康狀況及營運穩健性。評級是根據美國國家教育統計中心（National Center for Education Statistics ）最新可用財務數據，這些數據涵蓋截至 2023 年 6 月的財年。本次評級共評估了 868 所至少招收 500 名學生的私立非營利大學。 94 所學校獲得了 A 級以上評級，高於去年的 54 所。

其中，51 所院校獲得 A + 評級，包括史丹佛大學、格林內爾學院（Grinnell College）、耶魯大學和賓州的斯沃斯莫爾學院（Swarthmore College）等財務表現長期強勁的學校。但一些知名度較低的學校也表現優異，例如馬里蘭州安納波利斯的文理強校聖約翰學院（St. John"s College） 、西弗吉尼亞州阿巴拉契亞地區的戴維斯 - 埃爾金斯學院（Davis & Elkins College ） ，以及以汽車修復專業而為老爺車愛好者熟知的堪薩斯州麥克弗森學院（McPherson College ）。

這是令人欣慰的一面。但遺憾的是，美國近一半的私立學院和大學的財務狀況充其量只能得到一個「C」。這些學校大多依賴學費，每年勉強維持，就如同那些每月依靠工資過活的「月光族」家庭。有 148 所學校被評為最低的評級 D 級，它們的財務狀況岌岌可危，未來充滿不確定性，例如為償還債務而苦苦掙扎的俄亥俄州佩恩斯維爾的伊利湖學院（Lake Erie College），弗吉尼亞州天主教大學瑪麗蒙特大學（Marymount University）的狀況也不容樂觀。 

今年 1 月，川普政府試圖凍結數十億美元的聯邦開支，其中包括美國國立衛生研究院（NIH）和國家科學基金會的撥款，而這兩個機構是大學科研計畫的重要資助者。幾週後，NIH 宣布將把設施和行政管理（F&A）費用的資金上限設定為撥款的 15%。對於大多數接受資助的學校而言，這意味著資金將大幅削減。約翰斯霍普金斯大學（Johns Hopkins University ）是 NIH 資金的最大受益高校，其聯邦政府撥款和合約的 F&A 費率高達 63.75%，這項削減舉措可能會導致這所精英私立大學每年損失 4.2 億美元。哥倫比亞大學的此項費率為 64.5%，預計每年可能損失 3.13 億美元。

約翰斯霍普金斯大學這類大型研究型大學擁有數十億美元的巨額捐贈基金，能夠在一定程度上緩解聯邦資金減少所帶來的衝擊，但規模較小的學院卻沒有這樣的緩衝。

喬治亞州的克拉克亞特蘭大大學（Clark Atlanta University ）在《富比士》財務狀況排名中被評為 B 級，賓州的杜肯大學（Duquesne University）同樣是 B 級，紐約的新學院（The New School）評級為 C+。根據卡內基分類（Carnegie Classification），它們都被認定為研究型大學，但其捐贈基金卻遠不到 10 億美元。位於德州馬歇爾的威利大學（Wiley University）規模很小，評級為 C。該校於 1873 年由衛理公會和自由民援助協會創辦，旨在為獲得自由的奴隸提供教育，這所傳統黑人大學（HBCU）2000 萬美元的年度核心收入中有 32% 依賴於聯邦政府的資助。

在大多數私立大學中，學費和食宿費用構成了營運收入的主要部分。但 Hass 表示，「多元化的收入來源可以幫助大學更好地應對衝擊和危機。」隨著聯邦政府對高等教育的支持減弱，捐贈基金的重要性可能會進一步凸顯。

普林斯頓大學、麻省理工學院和阿默斯特學院（Amherst College）等大學可以大大鬆一口氣，因為其捐贈基金平攤到每位學生身上的金額超過 200 萬美元。但即使是這些財大氣粗的大學也並非高枕無憂。 1 月，德州的共和黨眾議員 Troy Nehls 提出了《捐贈基金稅收公平法案》，提議對私立非營利性大學捐贈基金的投資收益徵收 21% 的稅（目前稅率為 1.4%）。徵收而來的稅將用於償還國債。根據稅收基金會的分析，假設平均回報率為 7.5%，這項稅收在十年內將籌集約 698 億美元。招生人數至少為 500 人且生均捐贈額至少為 50 萬美元的大學將需繳納該稅。 《富比士》2025 年財務狀況評級榜單中有 38 所學校符合這項標準，包括哈佛大學、史丹佛大學和耶魯大學，以及明尼蘇達州的卡爾頓學院（Carleton College）和加州的波莫納學院（Pomona College）等著名的文理學院。內爾斯的母校、擁有 4.9 萬名本科生和 22 億美元捐贈基金的福音派基督教大學利伯緹大學（Liberty University ）將獲豁免。

政治因素引發的混亂令人應接不暇，而大學招生人數下降的趨勢也一直沒有停歇，這可能會讓許多小型私立院校在劫難逃。

2024 年至少有 28 所大專院校關門大吉，較 2023 年的 15 所大幅增加。包括威斯康辛州財務評級為 D 的北國學院（Northland College） 、華盛頓州的考尼什藝術學院（Cornish College of the Arts ） ，以及賓夕法尼亞州的皮爾斯學院（Pierce College）等在內的一些學校，已經宣布計劃在 2025 年關閉，或與其他機構合併。此外，還有數十所學校正徘徊在財務崩潰的邊緣。費城聯邦儲備銀行 2024 年的一項研究預測，如果出現招生人數一次性下降 15% 這「最壞情況」，那麼在一年之內可能還會有多達 80 所學校被迫關閉。該行也預計，如果全美招生人數下降趨勢較為緩慢，在五年內下降 15%，每年也將另有近 5 所學校關閉。

許多嚴重依賴學費收入來維持運營，並曾受益於新冠疫情期間政府刺激資金的高校，如今面臨更大的關閉風險。《富比士》評估的 868 所大學中，有 612 所學校的學費至少佔核心收入的一半。經濟軟體和分析公司 Implan 的客戶成功副總裁 Candi Clouse 說，「這些學校或許有一些捐贈基金，但在學校人數不斷減少的情況下，根本不足以償還部分債務。」她還表示，「問題從來都不是單一的。我們已經看到出生率在下降，而與此同時，教育成本卻在大幅攀升，這也是個大問題。」

Clouse 為她的母校——俄亥俄州斯普林菲爾德的威滕貝格大學（Wittenberg University）感到擔憂。該校招收了約 1200 名學生，《富比士》對其財務健康的評級為 C-。她說，這所大學「為了達到預算目標，正在大規模削減系所」。去年秋天，威滕貝格大學裁減了 24 名教師和 45 名工作人員，並取消了音樂、音樂教育、德語、西班牙語和東亞研究等主修及相關輔修。當時，校長 Michael Frandsen 表示，這些削減措施是到 2027 財年遏制營運虧損計畫的一部分。在有聯邦數據可查的最近一年即 2023 財年，威滕貝格大學的核心營運利潤率為 - 30%。其捐贈基金僅 1.09 億美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