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222萬！陸今年大學畢業生創史高掀就業潮 專家示警「學歷過剩型」失業

最新數據顯示，中國今年將有 1222 萬畢業生湧入就業市場，創下歷史紀錄，但職業發展平台智聯招聘指出，碩士及以上學歷的畢業生求職成功率降至 44.4%，甚至低於大學畢業生的 45.4%，學歷貶值情形明顯，而專家最新認為，鄰國日本累積近 30 年的血淚經驗或許可供借鑑。

《華商韜略》報導，日本在泡沫經濟破裂後經歷「就業冰河期」，1990 年日本股市急轉直下，全年跌幅達 39%，市值蒸發 270 兆日元，金融崩潰很快傳導到實體經濟。1992 年，日本企業獲利下降 20%，企業倒閉數量突破 1 萬家。更不幸的是，這場災難撞上了史上最洶湧的就業洪流。當年，日本大學生就業率跌破 80%，學歷貶值的潘朵拉魔盒就此開啟。

在 1980 年代，日本企業為爭取名校畢業生，不惜提供免費公寓、報銷搬家費，甚至附贈汽車。東京大學畢業生的起薪是社會平均薪資的三倍，課外補習市場以每年 1.2 兆日元的規模狂飆，家長抵押房產支付補習費的現象屢見不鮮。

但經濟泡沫破裂後，企業裁員潮與畢業生求職洪流迎頭相撞。1995 年，日本求職者平均投 100 份履歷，才能獲得 1.2 個面試機會。到了 2000 年，博士就業率較 1995 年下降 7.9 個百分點。2010 年，「啃老族」規模較 1997 年激增 5 倍。

日本經濟學教授池田信夫在《失去的 20 年》一書中說：「當產業創新停滯，高等教育就成了社會過剩產能的放大器。」

面對就業寒冬，日本政府試圖以政策工具破局。1990 年代推出的「研究生倍增計畫」讓博士生數量十年間成長 110%，卻因允許本科畢業生僅憑兩年研究經歷攻讀博士學位的政策，導致學術品質滑坡。

日本企業也開始用「書呆子」「缺乏社會常識」等標籤貶低高學歷者。在 1995-1999 年間，大學生月薪增幅僅為 3000 日元，而國中畢業生薪資卻上漲 2.3 萬日元，學歷與收入的倒掛徹底擊碎教育投資的信仰。

報導指出，日本 1999 年修訂的《派遣勞動法》則帶來更大破壞性。這項本為緩和失業率的政策，意外催生出非正式僱用的氾濫。派遣員工薪資僅為正式工的 5 至 7 成，且無晉升管道。日劇《非自然死亡》中過勞死的派遣員工原型正是這一制度的犧牲品。到了 2014 年，非正式僱用比例攀升至 40.5%，一代年輕人淪為「失落一代」，終生被困在低薪、不穩定的職業牢籠中。

日本經驗也揭示一個殘酷真相，也就是學歷貶值的根源不在教育過度，而在產業升級失敗。

泡沫經濟破裂後，日本企業沉溺於存量博弈，金融資本持續輸血「殭屍企業」，擠壓新興產業的生存空間。當美國在 PC 時代、中國在行動網路時代相繼崛起時，日本在新能源、AI 等關鍵領域淪為追隨者。日本經濟學家吉川洋曾痛心疾呼：「我們創造了最完美的存量經濟模型，卻殺死了增量創新的土壤。」

這種產業斷層也直接反映在就業市場上，1990 年代裁員潮中消失的是製造業崗位，而新興產業未能創造足夠的高技能職位。當中國半導體產業因「卡脖子」困境暴露供應鏈脆弱性時，日本教訓已預示後果，也就是高學歷人才堆積在傳統領域，卻無法轉化為產業升級所需的創新能力。

雖然去年日本應屆生就業率回升至 98.1%，看似走出泥潭，實則是人口結構劇變的結果，死亡人口 161 萬與出生人口 72 萬的差距騰出大量職缺。這對中國更具警示意義，當 1222 萬畢業生遭遇產業升級落後，僅靠時間無法治癒結構性矛盾。

報導最後還說，中國目前面臨的學歷貶值壓力，本質是教育供給與產業需求的錯配。麥肯錫研究顯示，中國新興產業所需技能人才缺口達 2300 萬，傳統產業人才過剩率則超過 35%。破解困局的關鍵在於重建教育與產業的連結，職業教育體系必須向智慧製造、新能源等領域傾斜，大學專業設置應建立與企業的動態回饋機制，政策資源應更多投向能創造高品質就業的「增量賽道」。

從日本教訓看，延緩就業壓力也許能贏得十年喘息期，但唯有產業升級創造的增量空間，才能真正消化海量人才供給。當中國 1222 萬畢業生湧向市場時，這個時代需要的不只是「就業率保衛戰」，更需要創新跟產業突圍的協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