中國穩定幣策略大轉彎 意在對抗美元霸權？

摩根士丹利報告指出，中國近期對穩定幣的態度出現了重大轉變，從原先的全面禁止轉向積極探索其潛力。這一轉變不僅反映了中國對全球數位基礎設施競賽的重視，更旨在鞏固人民幣在未來國際支付體系中的地位，尤其是在美國推進穩定幣立法可能進一步強化美元霸主地位的背景下。

中國人民銀行行長潘功勝上週在陸家嘴論壇上的講話，標誌著央行對虛擬貨幣態度的重大里程碑。潘行長明確指出，國際貨幣體系應朝向多極化發展，並強調跨國支付體系的多元化建設。他提到，傳統跨境支付體系面臨效率低下、易受地緣政治影響等問題，而區塊鏈和分散式帳本等新興技術驅動下的央行數位貨幣和穩定幣，正從根本上重塑傳統支付格局。這與 2021 年 9 月中國全面禁止境內虛擬貨幣交易與結算的立場形成了鮮明對比。

穩定幣是工具非策略

在中國看來，穩定幣並非獨立的新型貨幣，而是為現有法定貨幣提供了一條新的流通管道。它們以低成本、「支付即結算」的能力，將美元的觸角延伸至加密貨幣、Web 3 以及新興市場。

美國參議院近期通過的穩定幣法案，若在眾議院獲得通過，將意味著佔據市場 99% 份額的美元穩定幣將正式成為美金代幣，可接入國際支付系統，並大幅推升市場對美國國債的需求。北京對此深感擔憂，認為這將進一步鞏固美元的霸主地位，因此開始積極探索人民幣穩定幣的發展，以期在數位基礎設施競賽中找到突破口。

目前，跨境數位人民幣交易主要依賴國際清算銀行（BIS）牽頭的多邊央行數位貨幣橋（mBridge）計畫。然而，該計畫規模尚小，且 BIS 預計於 2024 年 10 月退出，可能減緩其未來發展。

香港成人民幣穩定幣重要試驗場

理論上，人民幣穩定幣具備去中心化、便利、高效等優勢，有望成為跨境結算系統的有效補充。但其發展仍受多重限制，包括境內流通交易限制、嚴格的資本管控，以及在全球美元穩定幣佔主導地位的情況下，國際市場對人民幣穩定幣的接受度仍需時間培養。

在此背景下，香港成為人民幣穩定幣的重要試驗場。作為全球首個針對法幣穩定幣建立全面監管架構的司法管轄區，香港的《穩定幣法案》將於 8 月 1 日生效。該法案要求在香港發行的穩定幣，無論是美元、港幣還是離岸人民幣，都必須有百分之百的同幣種優質儲備資產作支撐。這為離岸人民幣穩定幣的發行奠定了法律基礎。

香港將先推廣美元及港幣穩定幣，以建立必要的技術和市場信任，隨後再逐步發行離岸人民幣穩定幣。預計在香港約 1 兆離岸人民幣的支持下，離岸人民幣穩定幣將在不違反內地資本管制、不影響國內金融穩定性的前提下，測試其在跨國結算方面的應用，並有望提振市場對離岸人民幣政府債券和央行票據等底層人民幣資產的需求。

人民幣國際化面臨三大挑戰

儘管中國在跨境結算基礎設施方面加快了建設，但人民幣國際化進程在過去三年遭遇挫折，在全球儲備貨幣中的占比有所下降。這主要源於中國面臨的債務、通貨緊縮及人口三大挑戰，導致資本外流增加，抵銷了人民幣在貿易中使用增加帶來的積極影響。

因此，提升人民幣國際化的關鍵仍需恢復全球對中國經濟成長的信心。這需要強力推動結構性改革，實現經濟向消費的再平衡，並打破通縮循環。具體措施包括社會福利改革、債務重組、稅制改革以及營造更有利於成長的監管環境。這些改革難度較高且實施步伐緩慢，預示著人民幣國際化之路道阻且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