鉅亨看世界─留守兒童辛酸淚
鉅亨網李家如 2016-04-26 07:04
圖:AFP
數十年來,外界驚嘆的看著中國迅速崛起,這番榮景背後卻暗藏一群孩子的眼淚。據統計,約有六千萬名「留守兒童」待在農村,和祖父母生活甚至獨自長大,孩童父母為了給家裡更好的生活,忍著分離的寂寞咬牙到城市打工。但對留守兒童而言,失去父母陪伴的童年,真能帶來一家人所企盼的幸福嗎?
中國過去三十多年來靠著大量生產和出口勞動密集型商品,賺進龐大外匯存底,金融時報曾形容中國上兆美元的外匯存底若用千元美鈔堆起來,就有五座聖母峰這麼高。儘管官方正積極推動經濟轉型,在城市各角落辛勤勞動的農民工,仍是中國崛起不可或缺的重要推手。
父母到城市打工 孩童留守農村
這些農民工多半來自內陸農村,受限於家鄉工作機會有限、收入匱乏,多數成人選擇到大城市打工獲取較高的收入,改善家中環境。農村只留下年邁的長輩和無法帶走的下一代。甚至有人形容,中國繁榮的背後,有部分是犧牲這群「留守兒童」的幸福所換來的。
如今中國每五個兒童,就有一個是留守兒童,數量約有六千萬人,甚至有兩百萬名孩童獨自留在農村,沒有任何大人照顧。《BBC》訪問一名今年11歲的唐宇文,他和奶奶、哥哥、兩個堂兄弟留在四川泗縣,他的父母在成都的成衣廠工作。
唐宇文懂事的說:「雖然父母很辛苦、賺錢不多,也沒很多時間陪我,但因為他們辛勤的工作,才讓家裡不像其他人那樣貧困。」他形容,父母很難才能回來一次,但待沒幾天就必須離開。
「我也想跟他們一起走,不想跟爸媽分開,父母賺錢很辛苦,我不想給他們製造麻煩,卻又很想見到他們,因此很痛苦。」形容自己甚麼都做不了的他,最大的心願就是父母能夠回來。
隔代教養、獨自留守問題頻傳
農民工不得不把孩子留在農村,他們下一代只能和祖父母一塊生活。專家表示,兒童在個性與人格養成階段缺乏父母陪伴與關愛,容易造成缺乏安全感與自信心,以及缺少合作精神等性格缺陷,隔代教養所衍生的社會和心理問題,值得各界重視。
即使隔代教養問題不小,更糟的是,並非所有孩子在農村等待父母歸來時,都有長輩在身邊照顧。去年中,貴州省畢節市四名留守兒童在家中喝農藥自殺,引發社會震撼。這四個小孩是兄妹,最小的才五歲。
四個小孩的母親離家,父親在外打工,外公外婆年事已高無法照顧小孩,四兄妹只能獨自留守,甚至因為沒有生活費輟學在家,唯一的食物是父親去年種的玉米,孩子們只能將玉米磨粉製成玉米麵果腹。去年6月被村民發現服農藥自殺,這起悲劇為中國再一次喚醒留守兒童問題。
被迫提早長大
同樣住在貴州省遙遠山區的陶籃,14歲的她和11歲的弟弟相依為命,放學回家後,她為弟弟訂正作業,姐弟兩人自己種菜作飯和洗碗,照應所有生活起居。他們的父母遠在千里之外打工,一年才能回來一次。
雙親不在身邊,讓姐弟倆必須學會堅強、提早長大,承擔起本該是成人擔負的責任。在這些留守的孩子身上看不到憤怒和不滿,反而展現出超齡的成熟,體諒父母不得不外出打工的苦衷。
只不過,堅強的背後仍忍不住對雙親的情感與思念。但當陶籃被記者問到,若在學校碰到不開心的事卻無法向雙親傾訴,是否會很難過?早熟的陶籃回答:「不能跟父母說,他們在外面的生活也不好過,我不想讓爸媽擔心」,卻仍忍不住拭去眼角的淚水。
父母不在身邊照料管教的留守兒童,輟學率也十分驚人。日前財新網公布一份調查報告,發現中國農村地區中學累計輟學率超過六成。在缺乏親情溫暖和適當教育之下,這些孩子成年後仍在社會底層掙扎生存,甚至容易成為邊緣化的一群,淪為治安隱患。
官方正視問題嚴重性
如今中國官方開始意識到留守兒童問題的嚴重性,中國國務院近來公佈《關於加強農村留守兒童關愛保護工作的意見》,規定外出工作工者要儘量攜帶未成年子女共同生活,或父母一方留家照料,暫不具備條件的應委託他人代爲監護,不得讓未滿16歲的兒童單獨生活。
此外,官方更宣佈今年將首度徹查留守兒童確切數量。但問題在於,單就瞭解數量並無法解決當前困境。真正問題根源,在於中國嚴苛的戶籍制度,中國社會科學院去年底調查顯示,有半數受訪民眾認為現有戶籍制度有問題。
在現行戶籍制度下,就算農村的父母來到城市打工,但戶口仍留在農村,孩子們唯有留在家鄉才能享受就學和接受醫療照顧的權利,導致農民工下一代無法進城與父母一起生活。
嚴格的戶籍制度是中國管理人口流動的方式,僅管爭議不斷,但的確避免像其他工業國家發展之時,農村人口舉家遷入都市,導致大量貧民窟等問題。
如今中國已著手展開工作,國務院今年初更要求加快推進戶籍制度改革,各地制定非戶籍人口在城市落戶的實施方案。只不過,在緩慢的改革進程中,沒人能告訴留守兒童,距離和父母時刻相伴、共同生活的日子還有多遠。而他們的童年、對未來的希望,正逐漸在漫長的等待中一點一滴流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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