圍牆倒下25年 歐洲重回對抗 戈巴契夫警告:世界陷新冷戰邊緣
鉅亨網新聞中心
1989年11月9日晚上,東德政府宣布取消外遊限制後,大批東德民眾爬上柏林地標勃蘭登堡門的圍牆。
圖片來源:香港明報
標誌著冷戰結束的柏林圍牆倒下25周年,但歐洲在烏克蘭危機陰霾下,「新冷戰」論不絕於耳,東西方是否會回歸冷戰格局成為今年熱門話題。面對俄羅斯重新崛起,一些前共產國家寄望德國能肩負領導歐洲抗俄之責。如何處理跟俄羅斯的關係成為德國外交最大考驗。蘇聯前領袖戈爾巴喬夫(戈巴契夫)警告,美國和俄羅斯就烏克蘭問題而呈現緊張關係,令「世界正處於新冷戰的邊緣」。
香港《明報》報導,東歐共產政權1989年相繼倒台速度之快嚇人一跳,但除了羅馬尼亞外,大部分都和平進行。波蘭著名異見人士米奇尼克(Adam Michnik)在新書The Trouble with History便將匈牙利1956年10月反共起義跟1989年作對比:「 在1956年10月的布達佩斯,共產黨員被懸屍燈柱,但在1989年的波蘭,沒有一扇窗戶遭打破,推翻獨裁統治的是投票箱。」這固然由於東歐反對派堅持和平抗爭(最明顯的例子是波蘭團結工會領袖華里沙(Lech Walesa)跟捷克作家哈維爾(Vaclav Havel)),蘇聯領袖戈爾巴喬夫(戈巴契夫)未有出兵干預也是一大因素。
身為冷戰終結的重要見證人,戈爾巴喬夫上周六(7日)在柏林發表演說時警告:「世界正瀕臨新冷戰邊緣,有人甚至相信已經開始。」他指出,西方跟俄羅斯近月失去互信,呼籲有必要重建信任,包括撤銷對俄制裁。
戈爾巴喬夫力撐俄羅斯總統普京維護俄國利益。另一邊廂,華里沙接受德國之聲訪問時便呼籲德國負起領導歐洲之責。他引用波蘭外長西科爾斯基(Radoslaw Sikorski)數年前的說法:「不怕德國在歐洲太強,只怕德國袖手旁觀。」
北約在冷戰結束後經過三輪擴充,增加了12個前東歐共產國家,一直被俄國視為挑釁。同時,西方則對俄近年致力重建大國地位充滿警愓,俄國先在2008年出兵格魯吉亞(喬治亞),今年又支持烏克蘭親俄武裝,挑動東歐前共產國家神經,擔心莫斯科重向他們插手,當中尤以波蘭及波羅的海國家特別憂慮。
俄方一直指摘西方背棄承諾,在1989年後不斷損害俄國利益。俄方聲言,西方在兩德統一談判時曾承諾北約不會東擴,並會顧及俄羅斯利益。但德國前外長根舍(Hans-Dietrich Genscher)近日接受德國之聲訪問時,再次否認有過這樣的承諾。但他跟戈爾巴喬夫一樣擔心歐洲重回冷戰時代。他指出,1989年提供了很多機會,但並未有完全實現。他認為,歐洲現在需要「新開始」,修復西方跟俄羅斯的關係,主張重開2002年成立的「北約-俄羅斯委員會」,應對危機。
對不少國家來說,已成為歐洲第一經濟大國的德國現在做得太少,要求德國負上大國責任的聲音愈來愈強,尤其是美國。曾參與德國統一談判的前世銀行長佐利克(Robert Zoellick)便說﹕「德國不是瑞士,雖然有些德國人希望繼續裝下去。」
柏林圍牆倒下之時,默克爾仍是默默無名的東德科學家,事隔25年她已貴為德國總理,昨(9)日在紀念冷戰時期逃亡途中被殺的東德人的遺址發表演說,形容圍牆倒下「向我們展示夢想可以成真」。寄語烏克蘭、敘利亞、伊拉克等其他國家可以從中得到啟發。
默克爾周末在另一場演講形容柏林圍牆倒下當日的過程並未流血、全程和平發生是場「奇蹟」,「這一天向我們展示出對自由的渴求不能永遠被打壓……全靠他們的勇氣,圍牆才得以打開」。
曾親歷圍牆倒下的美國資深記者卡里爾(Christian Caryl)在《外交政策》撰文,指出那些認為東德崩潰看來無可避免的想法,只屬事後孔明,1980年代的東德其實一直被視為共產集團中最穩定的一員,經濟改革頗有成效,國內沒有像波蘭般的團結工會運動,又有令人聞風喪膽的國家安全部「史塔西」(Stasi)將任何示威扼殺於萌芽,「誰曾預計得到柏林圍牆若非戰爭怎可能出現缺口?」
卡里爾認為「意外事件」才是東德這類專制政權的奪命一刀。他引述冷戰歷史學家薩洛特(Mary Elise Sarotte)新作Collapse指出,東德政治局成員沙博夫斯基(Gnter Schabowski)草率組織記者會,錯誤宣布「即時」取消外遊限制,觸發民眾湧往柏林圍牆,最終促成其倒下。
卡里爾形容,所有政治系統都會遇到出乎意料的震盪,但遠更集權的專制系統卻比其他政體更脆弱,質疑中俄領袖喜歡強調其制度擁有的穩定,然而「圍牆從外面看似是強大……但只有在人們仍相信其力量時有效;一旦他們不再如此,它就會倒下」。(接下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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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明報》分析指,柏林圍牆倒下開啟東歐變天序幕,蘇聯更在兩年後解體,美國學者福山曾提出「歷史終結」,認為標誌著自由主義民主的勝利。但時至今日,樂觀情緒早已不再。在俄羅斯跟西方重現對抗格局之際,重讀英國前蘇聯大使1988年一封評估蘇聯改革的書信,便顯得分外有意思。
英國駐外大使直至2006年前都有慣例,在離職前向首相及外交部呈交告別電文(Valedictory Despatch),這些電文都列為機密,英國廣播公司後來引用《資訊自由法》取得部分電文製成節目Parting Shots。當中一些信函毫無顧忌直抒胸臆,一些則盡顯外交老手的洞見,別具歷史意義。
英國駐蘇聯大使卡特利奇(Sir Bryan Cartledge)1988年8月離開蘇聯返國,當時正值蘇聯領袖戈爾巴喬夫進行經濟改革,並計劃推動政治改革。卡特里奇在信中評估蘇聯改革困難重重,但對蘇聯改革仍然樂觀,相信政壇新一代為了鞏固蘇共領導將接受戈爾巴喬夫的政治改革,惟需時25年甚至一個世代。
跟西方很多觀察家一樣,卡特利奇當然沒有預計柏林圍牆15個月後便倒下,更想不到蘇聯的壽命原來只餘下3年。他2008年受訪為英國外交部口述歷史時承認,他離職前對蘇聯的評估過分樂觀,以為戈爾巴喬夫控制大局,蘇聯正朝好方向發展。撇除這些,他當年在信中評估戈爾巴喬夫改革對蘇聯引起的風險卻可算十分準確。他稱,歷史上每當俄羅斯或蘇聯在中央政府推行改革,必然導致其周邊地區生事。他亦提到,戈爾巴喬夫欲通過改革振興死氣沉沉的蘇聯社會,可能喚醒一些「令人為難的力量」,激進派失去耐性,導致難以預計的後果。
這可謂不幸言中蘇聯1990年後的發展,戈爾巴喬夫1990年推動政治改革,改行總統制及多黨制,加盟共和國紛紛脫離蘇聯獨立,蘇共守舊派1991年8月發動政變圖挽救蘇聯,結果失敗。蘇聯解體成為定局。
卡特利奇信末對蘇聯跟西方關係的評估尤有參考價值,認為蘇聯無論如何改變,跟西方矛盾不會消解。首先,他指出蘇聯的國家利益取決於其地理環境,是不會變的,當中包括對西歐及南歐施加政治影響力,這跟西方利益正面衝突。其次,他認為就算蘇聯政治及經濟未來20年如何翻天覆地變化,「俄羅斯的特性也不會改變」——所謂俄羅斯的特性即「鄙視懦弱、一有機會便恃強凌弱」。基於這兩點,他指出,無論蘇聯經歷怎樣的困難,西方也不能掉以輕心,應維持全面力量去防範蘇聯借政治、經濟及軍事力量欺壓。
蘇聯解體後,俄羅斯總統葉利欽推動經濟及政治改革,令俄羅斯人苦不堪言,俄羅斯在國際舞台上亦失去話事權。普京2000年打民族主義旗號上台,重建大國地位甚至昔日蘇聯光輝,跟西方衝突不斷。柏林圍牆倒下25年後,西方再一次面對如何處理跟俄羅斯的關係,歷史彷彿不斷重複。
圖片來源:香港明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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