menu-icon
anue logo
澳洲房產鉅亨號鉅亨買幣
search icon

總經

南小街傳說

鉅亨網新聞中心 2011-05-03 12:34


4月28日剛過晌午,63歲的老劉在家門口蹲下,從口袋里摸出煙,抖出一根,點上,猛吸一口后,緩緩吐出煙圈。

老劉是北京市大興舊宮鎮南小街三村的原住民。每天吃過飯,他都會蹲在這里,和里外進出的租客聊天,話題天南地北。

因為一場大火,這樣的日子可能一去難返了。

4月25日凌晨,北京大興區舊宮鎮一幢四層樓房發生大火,事故造成18人死亡、25人受傷。


3天之后,大興南小街三村村委會緊急通知,要求在該村宅基地內所有非法生產、經營、加工的服裝作坊等相關聚集地全部搬出,聚集地內所有人員全部疏散。

知道這個消息后,老劉有些失落,看著正里里外外張羅著搬家的外地人,他突然有些憎恨那場大火,不僅破壞了這個村子的平衡,還斷了他的財路。

南小街,這個失火之地,從最初的清靜到近幾年的繁榮,猶如一個傳說。

繁榮之始

南小街的繁榮,是近幾年的事。

上個世紀90年代,伴隨著舊宮鎮工業園區的發展,南小街初次嘗到了園區低端產業鏈的甜頭。大量涌入的外來人口,讓村民從中找到了生財之道——租房能賺錢!但此時這一賺錢模式尚未成為主流。

2003年,南小街三村的場院被征用,成為了729路的停車場。729路的開通,對這個村莊有著決定性影響。729路途經大紅門,那里是北京最大的服裝服飾批發市場之一,體量龐大,市場輻射整個華北和東北。隨后,數以千計的工人流動至此。為迎接這種趨勢,三村里的大量樓房開始拔地而起。

老劉回憶說,那幾年,來村里問的都是想租房的。

這個突如其來的變化,給村莊帶來了數以百萬計的收入。同時,服裝加工產業轉移至此,一夜之間村莊里冒出了無數的加工廠。違建的房屋、違規的產業鏈條開始滋生。

和大部分村民一樣,老劉將自家的平房也翻建了一下,加蓋了兩層,也出租給了加工廠,每年可以為他帶來幾十萬的利潤。

老劉說他自己已記不清,何時開始與那些操著天南地北方言的年輕孩子打交道。唯一清楚的是,村里原有三大塊方方正正的700多畝耕地,被悉數出租,租期為20年,租金每年每畝8000元。

這筆錢由村委會保管,扣除水費和衛生費后,每戶每月按人頭每人分500元。這些耕地上絕大多數蓋起了廠房,全部都是制衣和服裝加工企業。

老劉記憶中的南小街三村奶牛養殖小區,開始淡出視野,繁榮時這里養殖的400頭奶牛已成為回憶。

隨著急劇而來的外來人員,南小街三村的一些問題開始浮現。首先是如廁難的問題,緊接著是水電,一個原有幾百人的村落,一下涌入了數千人,在夏天,如果一起用電,電閘承擔不了如此高的負荷會自動跳斷。

人多了環境就容易變得復雜,租老劉屋的幾個小伙,因為東西不見了,打了一架。后來,在老劉的調停下得以平息。再后來,老劉就給房子安上了防盜網,以防類似事件再發生。

三村的東口原有一口深井,那是曾經擔負全村供水的唯一水源。而現在,為解決用水問題,老劉家裝上了水泵,用水時開動水泵進行“二次抽水”。

打工者

大量外來人口的遷入,為村莊增色不少。每天一下班,天南地北的方言由遠而近傳入老劉耳中,他會由此判斷,這個是湖南人,這個是湖北人。

同時,外來人口也帶旺了村莊和鎮里的商圈,小吃店、美發店、網吧、服裝店、超市和商場開始涌現,一到晚上,街口兩邊總會擺出各種各樣的小攤,叫賣聲、討價聲、各種氣味、聲音夾雜著一起襲來。

由于來打工的人年齡都不大,網吧成了他們常去消遣的地方。一入夜,網吧便座無虛席。在周末的時候,只要不加班,有些人還會結伴坐729進城,看看這個村莊以外的世界。

28歲的賀梅是湖北仙桃人,1年前跟著丈夫姚凡虎來這兒打工。兩口子在雪龍服裝加工廠做計件工,因為有在廣東打工的經驗,拿的底薪比其他人要高出300元。進廠后,她和丈夫手頭快,兩人月收入可以達到五六千。

由于收入高,他們很快把家里5歲的孩子接來北京,在村口的一家幼兒園就讀,每個月交400元托費,包管三餐和一頓點心。

兩口子租住的房子離發生火災的樓房不遠,就隔著一條胡同。房間在三層,9-10平方米,里面除一張小床外,還放有一個電視機柜,上面擺放著一個電飯煲,這是平時夜里餓了用來下面條用的。在床下塞著兩人的大包,包邊上是兩雙拖鞋。

平日里兩口子除了加班就沒有其他業余活動,偶爾會在周末的時候,帶上孩子坐729,去大紅門附近的商場坐電梯,順便在麥當勞給孩子買個冰激凌。

商場的電梯擁擠不堪,但賀梅依然樂此不疲。她說,“大城市的商場雖然和家里的集市一樣很擠,但是感覺不一樣,每次坐電梯,總感覺自己已是這里的一份子。”

今年,賀梅的弟弟賀強和弟媳姚鳳也來到北京。賀強兩口子租住的房子恰好在發生火災的樓里,在四層,是一間六七平方米的房子,房租是180元/月,他們在那里剛住了一個星期。

大火發生后,賀梅再也聯系不上弟弟,去積水潭醫院也沒有發現弟弟的名字。鎮里有個官員對她說,要是沒有名字就去認尸吧。但她始終不愿意去。

賀梅說,自己現在很后悔把弟弟叫到北京來過來。

老板們

南小街街道兩側林立的花花綠綠的廣告彰顯著這個大型民間服裝生產基地的繁華生態。

除招聘廣告之外,還貼有二手服裝設備回收、維修店鋪廣告,還有鎖扣、壓襯等單個生產環節的廣告。這些基本已滿足了服裝小作坊生存所需的所有條件。

老劉房子的一層租給了一個加工廠,老板是湖南人,叫薛強,39歲。薛強每年支付給老劉的房租費用是15萬。薛強的廠子里有16名技工,由于銷路好,技工在他那是包吃包住的。

薛強說,自己曾在大工廠做過技術工人,掌握了技術和積累了一定的資金后,就拉著親戚,雇傭十幾個人,從二手設備回收店里淘些設備,找個便宜的地方,把廠子就拉起來。

由于沒有品牌,薛強的廠只能做低端加工。為節省費用,薛強將工作間跟工人宿舍甚至后廚混合在一起。服裝廠內,有熨燙需要的鍋爐、鎖口機、壓襯機等各種電器設備。而按照規定,工作間與工人的食、宿場所必須分開。

薛強的訂單各種各樣,由于名氣小,很少是正規大公司的低端產品加工。

雖然村委會開始排查他這樣的加工廠,但他一點也不擔心,在他看來,這就像是一陣風,過去了就沒事了,把廠子關上幾天或者半個月,就又可以開工了。“中國嘛,無論在哪,都是這樣,你熟悉了就好。”薛強說,他會和老劉商量好,到時候多付點錢,畢竟它這個地方旺風水。

4月28日,薛強對自己的加工廠進行了電器檢查,并購買了幾個滅火器,檢查時,他告訴工人,小心使得萬年船。

文章標籤


Empty