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分析〉葡萄牙大力減赤 專家問：減到斷炊 如何能償債？

深陷巨額國債問題的希臘，在經過一番掙扎與國內強烈反對壓力後，決定遵守歐盟提出的嚴格撙節措施，作為交換最新一輪紓困金的條件。

不同於希臘，葡萄牙是一個聽話的債務國。去年 5 月，歐盟與國際貨幣基金組織（IMF）要求葡萄牙採取一些行動以交換一筆 780 億歐元（約 1030 億美元）的紓困金，她都願意去做。

紓困金雖到手了，國家也做了減赤的努力，但葡萄牙是否有能力償還債務，《紐約時報》在一篇最新報導中直言，恐怕沒辦法太樂觀。

葡萄牙債務佔 GDP 之比重在取得紓困金前為 107%，但這個比重在取得紓困金、政府厲行減赤措施後陸續升高，外界預期，明年葡萄牙的債務佔 GDP 比重會拉高至 118%。

葡萄牙債務佔比增加，不見得是債務增加，主要是國內經濟衰退，讓這個國家還債能力愈來愈差，正是巧婦難為無米之炊。經濟學家表示，這樣一個惡性循環，也可能在歐洲任何一個角落發生。

撙節措施安全保證？捨本逐末？

另外兩個外界密切觀察的國家就是西班牙與義大利，這些國家的債務佔GDP 之比重亦持續攀高，即使他們採取如葡萄牙一樣的動作，如大幅削減政府支出與增稅等歐盟與 IMF 官員老生常談的解決方案。

然而，國家一旦失去成長動能，償債能力勢必也會受到影響，債務削減恐怕會成為天方夜譚。《紐約時報》形容，這種情況就像信用卡卡奴要支付大筆信用卡卡債，但減薪後無論如何撙節支出，能擠出來還債的錢就是很有限。

葡萄牙財政部長 Vitor Gaspar 在 2011 年夏天就任，他當時頗受歐盟成員國的經濟與財政官員看好。Gaspar 在上任後削減政府預算赤字幅度達三分之一，他採取的措施包括削減政府支出、減薪、養老金調降、以及增稅。

然而許多經濟學家表示，上述撙節措施可說是 2011 年葡萄牙經濟成長率衰退 1.5 個百分點的理由，而今年葡萄牙的經濟成長率可能更會倒退 3 個百分點。

德國基爾世界經濟研究所的分析師 David Bencek指出，葡萄牙的債務問題解決方案撐不了太久。目前葡萄牙國內經濟結構無法助其未來達成成長，最後可能還是會無力償還所有債務。

至於葡萄牙國內民眾的反應，目前大抵都能按照政府規定行事，並未如希臘出現暴力抗爭，但可以觀察到的是，葡萄牙人民已開始失去耐心。

大幅減薪增稅沒錢賺　乖寶寶國家人民也不耐

在上周六，超過 10 萬名葡萄牙人聚集在里斯本，進行一場平和的抗議活動，反對政府嚴格的撙節措施，並對國內高失業率表達不滿，目前葡萄牙國內失業率高達 13%。這場遊行活動中，民眾高喊拒絕讓 IMF 為國家未來做主。葡萄牙最大的勞工聯盟則是誓言要再度走上街頭，表達他們的訴求。

IMF 則很樂觀，認為葡萄牙只要照著他們開的處方籤行事，最後將步入經濟成長並逐步穩定地償還債務。但是，IMF 在近期的報告中同樣也警告，若葡萄牙成長率無法盡如人意，則債務償還之路就很難再支撐下去。

葡萄牙財政部長 Gaspar 也是一位知名經濟學家，他是歐洲央行研究部前主管。Gasper 深信歐洲央行的撙節措施觀念正確，也聲稱葡萄牙國債數量在可以控制的範圍內。今年，Gaspar 還打算進一步削減政府的養老金支出，減幅達 12 億歐元（16億美元），另外再減付政府單位員工薪資紅利，以擠出更多錢來還債。

Gasper 目前非常專注在預算赤字削減工作上，他很滿意去年葡萄牙的政府預算赤字比例下滑至 5.6%，低於 2010 年的 9.1%。今年，Gaspar 更是充滿雄心壯志，預計將政府預算赤字比例再往下減至 4.5%。

一旦葡萄牙的新一波預算改革上路，Gasper 預期國家經濟成長率在 2014 年後將超過 2%，而債務佔比可望因此下滑，國家將漸入佳境。葡財政部長 Gasper 減赤的努力，深獲歐盟領袖與 IMF 的肯定，他們想要讓葡萄牙減赤成功經驗成為其它身陷債務風暴歐洲國家的模範指標。　（接下頁）

[NT:PAGE=$]

債務減記談判有效？

再來看看另一個身陷債務風暴的歐洲國家西班牙，其債務佔 GDP 比重在歐債危機爆發前為 36%，但是到 2013 年，外界預期這個比例可能會爆增至 84%。義大利的債務佔 GDP 比重在 2009 年為 105%，但明年預期再提高至 126%。

希臘的債務佔比更是慘不忍睹，接近 160%，這項數字來自歐洲官方統計局，出爐的時間早於希臘政府發佈最新經濟成長率數字。希臘政府最新發佈的數據顯示，國內經濟成長萎縮幅度大於去年的預期。希臘去年第 4 季的經濟成長率負成長 7 個百分點，至於 2011 年全年經濟成長率則是負成長 6.8 個百分點，高於原先預期的 6 個百分點。

希臘人自已也明白，即使希臘取得一筆高達 2000 億歐元的紓困金，債務佔 GDP 比重仍是高得嚇人，到 2020 年還是會高達 120%。這樣一個悲觀前景下，希臘正努力與其債權人與歐洲央行溝通，希望達成債務減記的目標。

部份專家預測，若葡萄牙與其它歐盟債務國最後發現償債不易，導因於經濟成長率偏低或根本就沒有經濟成長，則這些國家最後還是得需要與其債權人進行債務減記協議，這也正是重演 1980 年代拉丁美州發生的戲碼，最後他們會明瞭， IMF 要求的財政撙節措施只會有礙經濟成長，讓償債之路更為漫長。

國際經濟學家 Charles Wyplosz 表示：「債台高築的國家如希臘、義大利、與葡萄牙，要他們厲行撙節支出政策，只會讓這些國家經濟成長腳步步履蹣跚。」Wyplosz 認為循此作法，葡萄牙也恐難逃債務違約的下場。

面對像這樣的批評，葡萄牙財政部長 Gaspar 不以為然，認為國家減赤改革方案徹底落實，葡萄牙的債務佔 GDP 比重就會穩定下降。葡萄牙不需要再與其債權人進行債務談判，這種作法只會壞了葡萄牙做為一個負責任債務人的名聲。Gaspar 在接受《紐約時報》訪問時，排除債務減記談判的可能性。

許多經濟學家同意，債務國大刀闊斧削減政府支出初期，債務佔 GDP 比重不減反升，主要就是因為經濟成長大幅萎縮所致。國家也需要花一些時間讓國家經濟恢復活力與成長，才有餘裕償債。

根據一名經濟學家的統計，葡萄牙要達到的減赤目標，恐比他想像的還不容易。除了經濟成長問題外，再來就是國內選民反彈的聲音。如果政府再不斷削減支出，影響層面一旦愈來愈廣，國內勢必出現質疑的聲浪，施壓政府與其債權人重新談判，達成更有利的還款計畫，減輕人民負擔。

里斯本大學一名教授指出他目前的困境。身為一位在國立大學任教的教授，去年他的薪資被削減三成，已經到要啃老本過生活的地步。他也發現身邊一些年輕人為了更好的薪水，陸續出走到海外工作，未來國家發展堪慮。這名教授也抱怨，不應該把還債的負擔，重重的加諸在眾多無辜人民身上，問題的始作俑者，就從加入歐元區那天開始，讓國家無法有自由的經濟財政政策，調整國家收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