高尚濤：如何理解和區分伊斯蘭教的不同流派

伊斯蘭教流派紛呈，既有遜尼派與什葉派之分，又有罕百里派與沙斐儀派之分，還有瓦哈比派與十二伊瑪目派的不同，林林總總，常常使人一頭霧水。那么，我們該如何區分伊斯蘭教的眾多流派呢？應如何理解才比較準確？本文試圖對此問題進行簡明梳理，並求教於大方。

首先，總體上看，伊斯蘭教分為政治流派、教法學派、教義學派等不同性質的派別。所謂政治流派，就是以所追隨的領袖人物劃界。所謂教法學派，是以對伊斯蘭律法（即沙里亞，主要是《古蘭經》和聖訓規定的行為準則）的原則條款的不同劃界。所謂教義學派，就是以對《古蘭經》和聖訓的思想、原理及其踐行方式的不同理解劃界。以上三種不同性質的劃分雖然互有影響，但實質和側重點明顯不同。

其次，伊斯蘭教的政治派別分為遜尼派、什葉派和哈瓦利吉派。在追隨誰的問題上，凡是承認正統時代四大哈里發以及倭馬亞王朝、阿拔斯王朝各位哈里發作為溫麥合法領袖的穆斯林，都是遜尼派；凡是僅承認自先知默罕默德以來阿里為唯一合法哈里發的穆斯林，被稱為什葉派；因反對阿里與穆阿維葉妥協而從什葉派出走、從而既反對遜尼派又反對什葉派、認為任何成年健康穆斯林都有權成為哈里發的穆斯林，被稱為哈瓦利吉派。在遜尼派內部，追隨罕百里教法學派的著名學者瓦哈比本人及其學說的，稱為瓦哈比派（現為沙特國教）。在什葉派內部，追隨阿里及其合法伊瑪目繼承人的，稱為十二伊瑪目派（阿里及其后代共傳承了12代；十二伊瑪目派為現為伊朗國教）；在第七代繼承人問題上，作為長子的伊斯瑪儀的伊瑪目繼承人身份因“品行不端”被其弟取代，其信眾於是擁戴伊斯瑪儀另立山頭，成為伊斯瑪儀派（亦稱七伊瑪目派）。

第三，遜尼派和什葉派對伊斯蘭律法的觀點不同，分別形成了不同的教法學派。遜尼派和什葉派都承認，伊斯蘭律法（沙里亞）應主要來自《古蘭經》和聖訓的規定以及歐萊瑪（宗教學者）公議和推理，但具體做法有差異，產生了不同流派。遜尼派的教法學派主要分為哈乃斐學派、馬利基學派、沙斐儀學派、罕百里學派。哈乃斐學派的基本特點是，在遵循《古蘭經》和聖訓的前提下，倚重歐萊瑪公議與法官推理作為法律淵源，如今盛行於印巴等地區。馬利基學派的特點是普遍參照流行於麥地那的聖訓作為律法根據和來源，如今在上埃及、北非和西非占優勢。沙斐儀學派屬於哈乃斐學派和馬利基學派的調和，但更強調類比，目前盛行於環印度洋地區和印尼。罕百里學派比較保守，特點是反對將類比、公議和法官意見作為伊斯蘭律法的淵源，只承認《古蘭經》和聖訓的合法性。與遜尼派相比，什葉派的教法學派同樣依據《古蘭經》、聖訓、類比和公議。但不同的是：在確認聖訓可靠性方面，什葉派要求任何傳述體系中必須有一個合法伊瑪目；在先知是否愿意將阿里確定為繼承人這一問題上，兩派尖銳對立；在是否允許對《沙里亞》進行創制上，什葉派更加靈活在；在對待臨時婚姻、女系財產分配、危急時刻隱瞞真實信仰等問題上，什葉派更加寬容。

第四，依據對《古蘭經》和聖訓的思想、原理及其踐行方式的不同理解，穆斯林分為不同的教義學派。（一）影響最大的理論教義學派當屬穆爾太齊勒派，其主要哲學觀點如下：一是安拉獨一，因此不具有獨立於本體之外的一切屬性；二是安拉公正，懲惡揚善；三是安拉不創造罪惡；四是人類各為其行為負責，人類不是安拉手中的玩偶；五是只有符合啟示的理性才能引導信眾理解安拉；六是每位信眾都應力圖論證安拉對待人類的種種方式的合理性；七是《古蘭經》受造於安拉。穆爾太齊勒派一度成為阿拔斯王朝的官方學說。（二）影響最大的行動教義學派屬於蘇菲主義（神秘主義）。蘇菲主義反對用理性和語言理解伊斯蘭教義，主張通過特殊的心理和精神活動加強對教義的理解、打開通向安拉的道路。蘇菲主義者力圖避開世俗政治生活的干擾，以禁欲、苦行、延長齋戒、持續守夜、屏住呼吸、反復默念、托缽舞蹈等特定方式揭示隱含在人類感覺之中、不能被人類理性所理解的內在意義，實現與上帝的溝通。蘇菲主義在中亞、土耳其、南亞、東南亞廣泛傳播，遜尼派和什葉派都有大量信徒容納它。

除了上面提及的伊斯蘭教流派外，伊斯蘭教還有形形色色的不同分支，但絕大多數都可以在上述框架內進行歸類和理解。

注：本文為“國關學人”公眾號原創作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