鉅亨看世界－橋牌與戰爭

橋牌人口老化（圖:AFP）

兵不厭詐，這是戰爭。

中國古代《孫子兵法》上說，「兵以詐立，以利動，以分合變者也。」為磨練戰爭的思維與策略，古今中外喜歡以棋牌鬥智，模擬戰爭的謀略運用。從圍棋、象棋到西洋棋，都有著各式戰爭的解說與比喻，但對二次世界大戰主帥艾森豪 (Dwight Eisenhower) 將軍來說，沒有什麼比橋牌更能模擬戰爭情境。

捍衛自由民主基金會 (Foundation for the Defense of Democracies) 學者 Michael Ledeen，在《WSJ》發文，以美國艾森豪將軍為例，表示比起西洋棋，橋牌更像是終極的戰爭遊戲。

■艾森豪看戰爭

1942 年 11 月 7 日，艾森豪帶領著聯軍進攻北非海岸，聯軍焦急地等待著霧的散去及進攻時機到來，為了打發時間，艾森豪就和其他 3 名將軍一起打橋牌。

對艾森豪來說，他的一生包括軍旅生涯、白宮歲月，乃至退休生活，橋牌都是重要的組成部分。那些年的美國領導人，不乏橋牌高手。那天晚上和艾森豪同桌打牌的，包括 Alfred Gruenther 將軍，他後來成為北約指揮官，也是世界橋牌聯盟多年的主席，國務卿 John Foster Dulles 則利用橋牌，在外交圈舉辦世界賽，藉此連絡感情。

傳統上，人們更傾向用棋類競賽，來說明戰爭遊戲，甚至說西洋棋是地緣政治的終極模式。1963 年 007 系列電影《From Russia With Love》，詹姆士龐德就受到前蘇聯西洋棋高手的威脅挑戰。

西洋棋較受矚目(圖:AFP)

不過艾森豪認為，沒有棋類遊戲可以複製戰場的條件，或是做為地緣戰略的演練。這其中的重要原因是，棋類遊戲的佈陣都是明擺在桌面上，相較之下，紙牌遊戲會是更好的模式，因為重要的資訊都藏在「戰爭迷霧」之中，對手總是設法欺騙你。對橋牌的玩家來說，多數時候他完全掌握的只有 4 分之 1 的牌，要設法從對手的欺騙及同伴的合作中，去推理出正確可用的資訊。

■溝通與欺騙共存

對橋牌來說，很重要的部分在於溝通及搜集線索。從叫牌開始，乃至於首引的花色、大小，都在向其他人透露手中牌情訊號，幫助同伴理解面對的環境，但同時間，也將同樣的資訊提供給對手。

橋手打牌的時候，經常要做出決定，像是提供資訊給同伴，同時讓對手知道；或是提供假情報欺騙對手，但同時間同伴也可能受騙。或者乾脆全場隱匿訊息，準備關鍵時刻出人意料給予痛擊。

因此，即使在偉大的牌局上，也常見得到「欺騙」。同伴可以提供一些虛假情報、做假動作，而不是從頭至尾的徹底欺騙。厲害的橋手通常也是很棒的軍事家、外交家或政客。推動中國近代改革的關鍵人物鄧小平，就非常喜愛橋牌，尤其在晚上，把這當成向自己智力、體力挑戰的方式，甚至有私人的鐵路包廂做為打牌之用。

理解牌局中的真真假假，是打橋牌的一大困難，也是電腦在這個遊戲常常難以匹敵人腦的重要原因。電腦可以在西洋棋有驚人的成績，IBM 的深藍 (Deep Blue) 在 1997 年就能擊敗大師級棋手 Garry Kasparov，但在橋牌就很難做到。

■艾森豪的智慧

艾森豪所指揮的，史上最大規模的兩棲作戰諾曼第登陸，為了確保成功，就大量使用「欺敵」的手段，以誘使德國相信盟軍將在加萊登陸。甚至在英國東南部成立不存在的集團軍、虛設空降師，吸引德軍的注意，還以德國最畏懼的巴頓為指揮官，讓德軍將主力部隊部署在加萊，被認為是諾曼第登陸成功最重要的因素。

此外，這次的反攻行動，代號「大君主作戰（Operation Overlord）」，由諾曼第登陸展開，近 16 萬兵力於 6 月 6 日橫過英吉利海峽，超過 300 多萬兵力於 8 月底登陸，美軍、英軍在多處地點登陸，這些作戰都依賴聯絡、協調兵力部署。在各式的遊戲中，也只有橋牌最強調這些部分。

艾森豪在後來擔任總統期間，遇上 1954-55 年台海危機時，又一次發揮「虛虛實實」的橋牌手法，在應對戰爭威脅上。根據學者 Jean Edward Smith 的說法，艾森豪早早否決了參謀首長所建議的，以核武對付中共的決議，但又在兩次台海危機中，以「核戰邊緣」（nuclear brinksmanship）和「大舉報復」（massive retaliation）的雙重恫嚇中威脅中共，成功達到美國介入的目的。

就美國的立場，艾森豪一方面想法保護台灣，又不希望台灣以此藉口反攻大陸。美國不希望爆發「第 3 次世界大戰」，造成蘇聯藉機得利，因此利用各種模糊、暖昧和虛張聲勢的技巧，並派出第七艦隊巡防台灣海峽，簽定中美共同防禦條約，讓台灣有所獲，又說服中華民國政府撤出大陳島，讓中共也有收獲，奠定後來美國與中共雙邊會談的基礎。

■橋牌人口正萎縮

對於近代的美國人來說，橋牌可能也是個太麻煩的遊戲。橋牌的人口正在萎縮及老化，在艾森豪的年代，全美大概有半數家庭，家中至少有 1 人在打牌，但到 10 年前，每周至少打 1 次橋牌的人，只剩下約 300 萬人，特別是，這些人的平均年齡為 51 歲。要是去參加地方的橋賽，你大概會被處處的白髮人士、輪椅及氧氣瓶嚇到。

另一個指標，是暢銷書排行。在古老的年代，暢銷書不乏橋藝專門書籍，但如今橋書只會有幾家專門的出版社在出版，銷量也不多，還不如普通的撲克牌書籍，而且，也不會出現名人級作家，如 Ely Culbertson 或 Charles Goren。

要打好橋牌，需要許多訓練及條件。如果你想打好牌局，至少得要維持專注好幾個小時，要成為好手，更需要多年的訓練。你還會需要一個搭檔，和你在叫牌、打牌的過程中，對許多細節都有一定的共識。而橋藝活動對身心是有益的，這有助加強心理韌性，並延緩老年痴呆。

西洋棋近年在美國高中、大學獲得相當的重視，如果橋牌也能以類似方式，獲官方鼓勵發展，對教育與推廣將很有幫助。明顯地，一些橋牌的愛好者，像比爾蓋茲及巴菲特，應該樂見也願意出資贊助相關的計畫。

巴菲特也是橋牌愛好者(圖:AF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