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民幣沿絲路走出去 中亞「人民幣區」為時尚早

向西，向西。乘納入SDR的東風，人民幣國際化的一條新路徑正越走越寬。

人民幣國際化的東向、南向路線為公眾所熟知。如今，西進路線正欣欣向榮。

人民幣國際化路線的順利推進與“絲綢之路經濟帶”戰略構想的實施密不可分。該戰略中的“五通”原則，就包含了“資金融通”，這在客觀上為人民幣國際化創造了難能可貴的投融資載體、國際分工環境和市場條件。

實際上，西進之路也是市場的現實選擇。據了解，人民銀行在喀什經濟特區和中哈霍爾果斯合作中心的跨境人民幣創新試點均早於上海自貿區。同時伴隨着美元走強、能源價格低位運行，中亞國家也面臨着美元流出和流動性短缺的問題，這也為人民幣西進創造了機遇。

人民幣沿絲路走出去

一筆交易的達成，背後往往需要諸多的政策突破與完備的市場環境。新疆華電喀什熱電有限責任公司前不久做的幾筆借款業務，可以成為觀察人民幣西進熱潮的一個縮影。

新疆華電喀什熱電有限責任公司，隸屬於中國華電集團公司，於2011年8月成立，目前已是喀什地區的核心電源。今年年初，該公司向建設銀行喀什分行申請了一項跨境人民幣借款業務。而該項業務所依照的政策出處，是去年12月18日經人民銀行總行同意，由人民銀行烏魯木齊中心支行制定出台的《新疆喀什、霍爾果斯經濟開發區跨境人民幣借款業務試點管理暫行辦法》。

人民銀行喀什地區中心支行行長王曉東向上證報記者介紹說:“這項政策的含金量，首先體現在‘借’。喀什經濟開發區內企業可從境外借入人民幣資金，也就是說不僅允許區內企業從境外金融機構借入人民幣資金，還允許借入境外企業甚至是個人投資者的資金。”

王曉東說，從用途來說，這個政策的優點還在於，不僅用於區內企業生產經營、區內項目建設及非居民之間跨境交易，還可用於支持南疆四地州實體經濟發展。這與前海和上海自貿區的跨境人民幣業務創新政策有所不同。

2月23日，建行喀什分行就向新疆華電喀什熱電有限責任公司發放了1億元的跨境人民幣借款。7月初，喀什熱電又向該行申請了1億元跨境人民幣借款，於7月15日成功發放。

值得注意的是，這兩筆資金來源是建行霍爾果斯的二級分行。喀什地處南疆，而霍爾果斯則地處北疆，兩地間路途遙遠。這就意味着新疆華電喀什熱電有限責任公司通過這兩筆交易，實現了跨區域、跨境的人民幣借款。

交易的背後，除了上述人民幣借款政策的支持外，更重要的是區域經濟與金融政策的突破。

喀什在2010年成為我國第六個、也是內陸地區第一個經濟特區。中哈霍爾果斯國際邊境合作中心，則是全球首個跨境自由貿易區，具有“境內關外、跨境自由、封閉運行”的區位優勢，也是全國首個“境內關外”跨境人民幣創新金融業務試驗區。

早在2013年8月，人民銀行就批復在中哈霍爾果斯合作中心中方區開展試點，中方企業可以從境外融入人民幣資金，用於中心內的項目建設、境外項目建設和與非居民的貿易。2014年又在該區試點了分賬核算模式。

新疆華電喀什熱電有限責任公司副總經理王磊表示:“跨境人民幣借款的好處在於成本低，比境內人民幣貸款利率下調10%以上，程序方便，提供的材料與境內借款基本一致。同時，貸款額度也不受境內銀行信貸規模的限制。”

中亞地區境外人民幣流動性充足給新疆華電喀什熱電有限責任公司能以較低的成本獲得跨境人民幣借款提供了基本條件。

人民銀行烏魯木齊中心支行行長郭建偉表示:“中亞五國是資源富集國家，以往主要依靠出口資源獲得外匯。而隨着美元進入階段性走強通道，國際資產價格會在一個時期保持低位運行，此類國家必然出現美元流出，面臨流動性短缺問題。這就為人民幣走出去提供了機會，用人民幣填補周邊國家的流動性短缺。”

人民幣的幣值穩定，也能輻射帶動中亞周邊國家的貨幣穩定。中國銀行新疆區分行金融市場部總經理劉建表示:“‘8·11’匯改後，盡管人民幣有小幅貶值趨勢，但相比堅戈(哈薩克斯坦貨幣)動輒40%以上的貶值幅度，人民幣還是非常穩定的幣種。”

中亞“人民幣區”為時尚早

雖然人民幣向中亞地區西進有序，但如何進一步來深化?有人就提出嘗試在中亞五國建立統一的“人民幣區”的建議。

郭建偉認為，這樣的建議還為時尚早。這是因為該地區的金融一體化程度不高，哈薩克斯坦和吉爾吉斯斯坦的外債負債率已超過60%的紅線，不具備建立統一貨幣區的條件。

此外，從現實角度看，由於貨幣慣性存在，美元在中亞的中心地位尚難被撼動。俄羅斯也一直試圖建立以歐亞經濟聯盟為基礎的貨幣聯盟，擴大盧布的使用范圍和影響力。中亞地區也尚未建立人民幣離岸中心，沉淀在中亞國家的人民幣還需依賴中國香港等地金融機構的人民幣產品，或民間兌換和貿易者攜帶入境等方式回流，投資方式單一，回流渠道不暢。除哈薩克斯坦之外，其余四國均無中資銀行。

“2+X”貨幣合作模式

那麼，現實路徑是什麼?

郭建偉指出:“目前在中亞地區推廣以人民幣為主導貨幣區域化模式缺乏經濟高度一體化的支撐，單一貨幣聯盟的模式更不成熟。我的建議是由兩個主要貨幣帶動其他相關小貨幣的‘2+X’人民幣區域化模式。先找兩個貨幣，加大這兩個貨幣的合作，由雙邊貨幣合作再走向多邊貨幣合作，在經濟一體化程度加深和國際環境完善後，就可自然過渡到主導貨幣區域化模式。”

這樣的模式探索已經開始。據了解，郭建偉所提及的“2+X”中的2，就是人民幣和堅戈。2011年以前，人民幣與堅戈的匯率是通過美元套算的，這容易使數據失真，企業也沒有合理的定價標准。2011年6月，中國銀行新疆分行率先實現了人民幣兌堅戈現匯匯率直接報價交易；2013年9月，率先實現人民幣兌堅戈現鈔匯率直接報價交易。

2014年12月，人民銀行烏魯木齊中心支行啟動人民幣兌堅戈銀行間市場區域交易。到了2015年，中行推出了人民幣兌堅戈遠期結售匯及掉期業務，可為企業辦理一年以內遠期結售匯及掉期業務，解決了外貿企業面臨的未來匯率不確定問題，便於核算和規避匯率風險。

中國銀行新疆區分行行長竇波表示:“將人民幣兌堅戈的即期直接交易提升到了衍生產品的高度，這開了不可兌換貨幣領域的先河。兩種不可兌換貨幣要直接兌換，客觀上要求一方的貨幣比較穩定，人民幣滿足這一要求。此外，由於流動性缺失，小幣種頭寸處理的挑戰性是很高的，相當於把小幣種的市場風險由客戶端完全轉移到了銀行端，這對銀行來說也是擔當社會責任的體現。”

人民幣走出去，離不開跨境現鈔調運和境外人民幣現金的流通。聚龍股份是專業的貨幣反假、智能清分、自動捆扎和現金流通管理系統服務商。該公司海外戰略投資執行總監、營銷中心技術總監馮永煊對上證報記者表示:“‘一帶一路’沿線國家對人民幣反假和現金管理系統的需求都非常大，而我們的服務既能降低現鈔流通的成本，也使央行和商業銀行的決策更加科學化。”

這種貨幣合作模式將在哈斯克斯坦得到重點推薦。哈薩克斯坦作為中亞地區的第一大經濟體，經濟實力超過了中亞地區其他四國的總和。目前，中哈兩國已經簽訂了貨幣互換協議。郭建偉建議，要充分利用人民幣加入SDR以及哈國“去美元化”成效不佳的機遇，推動哈國動用貨幣互換協議，將人民幣作為儲備貨幣。這一構想如能實現，將對中亞其他國家產生引領示范作用。

竇波還透露:“中國銀行總行已明確依托中哈霍爾果斯合作中心，將新疆分行定位為小幣種清算中心，使各類小幣種在此實現互通清算。眾所周知，美元的清算中心在紐約，歐元在法蘭克福，英鎊在倫敦，人民幣在上海和香港。未來，我們希望小幣種的清算中心能在霍爾果斯。”(高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