龍頭篇》繪圖晶片巨擘，領航人工智慧願景 台灣囝仔黃仁勳，帶領NVIDIA攻上第2強

台南出生的黃仁勳，25 年前在美國創辦的 NVIDIA，近年來屢創高峰，股價成長超過 700％、營收數字成長 94％。而黃仁勳在本刊英文版的全球執行長 100 強的排行也節節高升，從三年前的第 29 強，到今年已衝上第 2 強。

文■ 張彥文

我是一個守護者，探索無垠的宇宙，保護這個星球的安全，這個所有生物稱為『家』的地方。」

台灣時間雙十國慶的傍晚， 在德國慕尼黑，NVIDIA（輝達）執行長黃仁勳（JensenHuang）， 正準備上台發表 2018 第三場的全球 GPU 技術大會（GPU TechnologyConference，簡稱 GTC）。

在他上台之前，一段搭配人工語音旁白的影片，以感性的訴求，揭開了大會的序幕。在這段影片中，醫療行為、工業製造、車輛駕駛和音樂創作，都可以由機器取代人類。最後告訴大家，這就是人工智慧，藉由 NVIDIA 創造的深度學習和卓越心智，可以達成的遠大目標。

在音樂和掌聲中出場的 Jensen Huang，仍穿著他的招牌黑色皮衣，從容地步上舞台。

在這場演講中，黃仁勳展示了 NVIDIA 在無人車領域的研發成果。由 NVIDIA 團隊打造的無人車，已能在交通繁忙的矽谷高速公路上行駛八十公里，而且中途不需任何真人駕駛介入操控。

黃仁勳也談到醫療的應用，尤其是在許多生物影像的判讀上，人工智慧可以讓醫師的工作變得更省力卻更精準；最後，他強調虛擬實境（VR）已跳脫遊戲的範疇，營建業可用來創造建築實景，車廠也可以拿來設計超跑。

他一個人撐滿兩小時的演講，會後還獨自面對來自媒體、產業分析師和各公司代表的提問。

從 2009 年開始舉辦的 GTC 全球巡迴，迄今已成為觀察 NVIDIA 發展情況的最重要機會，而黃仁勳正是其中最大的亮點。在成為全球人工智慧的代表廠商後，黃仁勳的動態，更是備受關注。

黃仁勳生於台灣台南，九歲赴美，三十歲創立 NVIDIA，今年 55 歲，操著流利英語，每次回台灣面對媒體時，三不五時夾雜幾句國、台語，強調自己是「台灣囝仔」。

這位台灣囝仔，近年可是大紅大紫，能見度不斷提升。在本期《哈佛商業評論》的「全球執行長 100 強」排行中，今年他更是高居世界第二，僅次於西班牙 ZARA 母公司 Inditex 公司執行長帕布羅．伊斯拉（PabloIsla）。

自本刊全球執行長 100 強調查六年以來，黃仁勳三年前首度進榜，之後每年躍升，2015 年是第 29 名，2016 年就衝到第六名，去年第三名，今年則再上層樓，排第二。（見第 76 頁）其實今年 5 月，黃仁勳已被美國財經雜誌《巴隆》（BARRON"S ）選為全球三十位最佳執行長，與亞馬遜（Amazon） 執行長貝佐斯（Jeff Bezos）、臉書（Facebook） 創辦人祖克伯（Mark Zuckerberg）、波克夏（Berkshire Hathaway） 創辦人巴菲特（Warren Buffett）等人共列「具有遠見的創辦人」。他也是《財星》（Fortune ）雜誌評選的「2017 年度企業家」（Business Person of the Year）。

成長動力：符合人工智慧需求的 GPU 運算能力

非資通訊領域的台灣人，或許對 NVIDIA 不甚了解。不過，近年來電競紅火，即使外行人也慢慢了解，如果電腦上貼了一個 NVIDIA 的貼紙，就表示這台電腦「比較厲害」、跑得動。

NVIDIA 的主要產品是 GPU（graphics processing unit，圖像處理器），俗稱繪圖晶片，主要負責在電腦、遊戲機和行動裝置上執行圖形運算。由於電競

玩家要求更即時、更清晰和更流暢的影像表現，都是傳統 CPU 做不到的，帶動 NVIDIA 第一階段的爆發。

但如果只是圖形運算，還無法成就 NVIDIA 今日的「霸業」。所以能大幅成長，主要是因為 GPU 的數千個核心，能有效處理大量的平行運算，也就是高速複雜的運算。而這樣的運算能力，能搭配人工智慧或機器學習，處理龐大數據，這才是 NVIDIA 近幾年最大的成長動力。

國際研究暨顧問機構顧能（Gartner） 資深研究總監，有 37 年半導體和電子產業研究相關經驗的艾倫．普萊耶斯特利（Alan Priestley） 表示，NVIDIA 之所以能屢創新高，正是由於電競和強調高速運算的資訊需求（例如 AI）在近年大幅成長。GPU 正是其中的核心。

另外，虛擬貨幣的挖礦市場，在今年初產生了大量的處理器需求，也推升 NVIDIA 的表現。究竟 NVIDIA 成長有多快？從今年 10 月 1 日創下股價歷史新高 292 美元往回看，在 2012 年中時，股價還在 13 美元徘徊，在 2016 年前，從未超過四十美元。然而近兩年，成長竟超過 700％。

再看營收數字，2015 年是五十億美元，2017 年是 97 億美元，成長率高達 94％，也難怪華爾街分析師紛紛給予「買進」的評價。

一個有遠見的領導人

1993 年創辦 NVIDIA 的黃仁勳，是個具有遠見的企業家，早就依據科技的發展脈胳，為公司確立了發展方向。

NVIDIA 全球副總裁暨台灣區總經理邱麗孟表示，黃仁勳確實是一個很有願景的領導人。早在 2006 年，就推出了 CUDA（Compute Unified Device Architecture，統一計算架構）。利用這個架構，讓 GPU 跨越了「圖像處理」，成為可以處理大量平行運算資料的強大核心，「他傳遞出的願景很明確，而且很早以前就發展出來。」

邱麗孟進一步指出，人工智慧的概念已發展了數十年，但是這兩、三年才因為深度學習的進展而大爆發。

深度學習是模仿人類層層思考，類神經網絡的模式，如果要發展這種層層思考的矩陣模式，一定要靠 GPU，「我們在 2012 年就開始投入（人工智慧），顯示出他過人的願景，」邱麗孟加強語氣說道。

在《富比士》（Forbes ）對黃仁勳的報導中，引述分析師的評論，黃仁勳是一位非常講究效率的領導人，他有很明確的願景，而且清楚了解 NVIDIA 的平行運算處理能力，可以解決未來五到十年內最困難的計算挑戰。

《財星》雜誌也引述 Adobe 執行長向塔努．納拉揚（Shantanu Narayen）對黃仁勳的觀察，認為他是少數結合遠見與堅毅的執行力，又能切實執行的企業領袖；NVIDIA 現在專注於人工智慧的發展，他的領導力將為公司帶來無盡的機會。

不過，如今看來喊水會凍結的 NVIDIA，也並不是一開始就這麼順遂。

1995 年，公司成立第二年，NVIDIA 就遇上了大麻煩。當時推出的第一代顯示晶片，因為與微軟的視窗作業系統不相容，無法打進市場，只好裁掉近七成的人力。

黃仁勳歷經了一段慘淡歲月， 直到 1999 年推出 GPU 繪圖處理器系列的第一款產品 GeForce256， 再搭配 CUDA，才奠下基礎。

管理風格不一樣：強調做事要像「光一般的速度」

NVIDIA 成立 25 個年頭，從最小只有三十多名員工，到今天全球將近一萬二千人，黃仁勳如何領導這家公司？

每年都會有四、五次跟大老闆面對面接觸的邱麗孟，提出了她的幾點觀察。

「Jensen 經常強調 missionis the boss（任務才是老闆），」邱麗孟說，NVIDIA 不是重視科層組織的公司，不希望事事請示或層層匯報，而是以達成使命為目標，使命本身就是老闆。

第二，黃仁勳經常要求，而掛在嘴邊的字是 NOLA，是 No one lose alone 的縮寫， 就是 NVIDIA 不允許個人的失敗，即使真的有一件事失敗，那也是一群人一起失敗，強調團隊精神。

黃仁勳常講的第三件事是 speed of light，就是做事要像光一樣的速度，而且還要完美。國外媒體曾經形容黃仁勳是一個追求速度的人，這反映在他的汽車收藏。

他的車庫裡除了兩輛法拉利（Ferrari）跑車，還有一輛瑞典的科尼賽克（Koenigsegg） 跑車。這家瑞典跑車廠以製造全世界最快的量產車聞名，黃仁勳的這輛，從靜止加速到 62 哩／時速（約一百公里）僅需三秒，極速更可達 250 哩（約四百公里）。

黃仁勳第四個很不一樣的管理風格是 intellectual honesty，意思是「精神上」的誠實。所謂的誠實，是承認錯誤，及時改正，不能獨自蠻幹，而是大家一起來探討，是什麼樣的問題，該如何解決？

強調團隊與互助，以熱情對待同仁

邱麗孟指出，她觀察到黃仁勳的一些個人特質，包括他是重視團隊合作及強調傾聽和提問的老闆，有兩個例子可以說明。

第一個是公司裡的電子郵件往來，如果黃仁勳被列為收件人之一，他甚至會親自回覆，「他會鼓勵，會給意見，也會問問題。」「只要覺得可以幫上忙，他就會出聲，」邱麗孟說。

由於每天都有無數的會議，黃仁勳擅長用會議來了解市場、未來的挑戰和趨勢，傾聽和提問，成為他很重要的學習方式。

接觸過黃仁勳的人，經常都可以感受到他對於人和事物的熱情，因此 NVIDIA 的同仁對黃仁勳很尊敬，也很喜歡。

2006 年，NVIDIA 台灣分公司的第一號員工宋淑敏，後來結婚時，黃仁勳還特地從美國飛回台灣參加她的婚禮，而且每次回台灣只要看到她時，都會給她一個深深的擁抱。

黃仁勳對於同仁的熱情，也展現在員工福利上。生產的女性同仁，可以有 22 週帶薪產假（台灣勞基法規定八週），男性則可以因為孩子出生得到 12 週的全薪假；而且還可以額外有八週的彈性上班方式，可以選擇在家工作或彈性工時。如果是領養小孩的父母，也可以比照上述模式。

NVIDIA 執行副總裁暨行政長大衛． 先能（David Shannon）就指出，人的一生中很少有比迎接新生命更令人雀躍的時刻，希望 NVIDIA 的同仁能夠很完整地享受這個美妙歷程。

與台灣的革命情感

出身台灣的黃仁勳，創業後也善用台灣資通訊產業的製造實力。外界最為熟知的，當然是黃仁勳和台積電創辦董事長張忠謀的深厚友誼。許多人都聽過，NVIDIA 剛成立時，張忠謀親自打電話給他，受寵若驚的黃仁勳還趕緊叫周圍的人安靜下來，以免聽不清楚這通重要的電話。

不過，黃仁勳與台積電的另一段故事，則較少為人知。聯利媒體集團（TVBS）董事長，曾於台積電擔任財務長的張孝威，在今年出版的自傳中提到，他進入台積電的第一年，就注意到有一家矽谷客戶，下單金額持續增加，而且產品頗獲好評，但經常延遲付款，積欠的貨款高達數百萬美元。為了控管風險，張孝威利用赴美出差的機會，拜訪這家公司；當時這家公司的負責人親自接待，並希望台積電延長付款期限。張孝威則表示，即使延長付款期限，也必須設定信用總額的上限。這位負責人聽完後，立刻以極自信的口吻回應：「請你們不要這樣對待我們，因為將來我們會是你們最大的客戶。」這句話讓張孝威印象深刻，同意另訂解決方案。

這家公司就是 NVIDIA，說出這句豪語的人正是黃仁勳。張孝威至今回想起來，也很慶幸見證了一個傳奇人物當年篳路藍縷辛苦創業的一幕。

始終保持簡樸的創業精神

雖然現在已成為動見觀瞻的產業龍頭，不過，曾待過嬌生（Johnson & Johnson）、微軟（Microsoft） 和奇異（GE） 等外商公司的邱麗孟認為，黃仁勳領導下的 NVIDIA，還是保持著很樸實的創業精神。

什麼是創業精神？「我們隨時戰戰兢兢挑戰自己，隨時鼓勵創新的點子、節省、講求速度，」邱麗孟強調，整個 NVIDIA，包括黃仁勳在內，沒有一個人有自己的辦公室，主管都跟同仁坐在一起，有問題立刻討論解決。

NVIDIA 也沒有人有固定的停車位，不管你是執行長還是總機，一律先到先停；至於出差，即使高階主管，也只能搭經濟艙。這在一個已晉升為大公司的 NVIDIA 來說，難能可貴。

由於每年黃仁勳都會來台灣好幾次，下次搭飛機時可以留意一下，身價高達新台幣 1,700 億的 Jensen Huang，可能就坐在你旁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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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18 全球執行長 100 強〉

來源：《哈佛商業評論》 2018 年 11 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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