喬石病逝享年91歲 六四戒嚴取態曖昧 撐鄧改革立場不變

1989年「六四」事件後，鄧小平(前右)接見新任中共總書記江澤民(前左起)、國務院總理李鵬及中紀委書記喬石。  圖片來源：香港明報

從1987年至1997年的10年間，一直在中共黨內排名第3的中央政治局前常委、全國人大前委員長喬石(原名蔣志彤)，昨(14)晨在北京醫院病逝，享年91歲。官方新華社稱他是「中國共產黨的優秀黨員，久經考驗的忠誠的共產主義戰士，傑出的無產階級革命家、政治家，黨和國家的卓越領導人」。八九學運期間，在政治局常委會5名成員對是否戒嚴的表決中，他究竟投了「支持」還是「棄權」的關鍵一票，迄今未有確切說法，但他支持鄧小平改革開放的立場，卻一直未改。

香港《明報》報導，中共前總書記趙紫陽在回憶錄《改革歷程》中提到，1989年5月17日，當時中央政治局5名常委，聯同楊尚昆、薄一波等中共元老在鄧小平家開會。趙稱，當討論到是否戒嚴時，常委表決成2比2之態，即總理李鵬與主管經濟的常務副總理姚依林投支持票，趙自己與時任中央書記處常務書記胡啟立投票反對，喬石則投了棄權票。

不過，《李鵬六四日記》指出，在戒嚴問題上，常委中3人支持、1人反對、1人棄權。李鵬稱，在5月17日的會議中，鄧小平提出戒嚴的建議後，「會場的空氣變得十分嚴肅，是各位常委對此決定中國命運的重大決策表態的關鍵時候了。我首先表示﹕我完全同意實行戒嚴，這是不得已而為之。姚依林同志也表態同意戒嚴。喬石同志點頭表示同意。胡啟立同志還是那一句話，對當前局勢感到憂慮。只有趙紫陽表示反對，說這個方針我執行不了」。

曾在1993年起以全國人大副委員長身分與當時的委員長喬石共事5年的田紀雲，曾以12個字評價喬石﹕「工作穩重，為人厚道，光明磊落」。當年喬石主持修改憲法，確立建設中國特色社會主義理論的法律地位，包括將「計劃經濟」改為「市場經濟」、將「國營經濟」改為「國有經濟」、刪除「人民公社」概念並確立以家庭聯產承包為主的責任制，並修訂刑法，取消了「反革命罪」。

香港時事評論員劉銳紹昨日指出，喬石在中國政壇最大功績是人大立法，但在「六四」事件上，雖然出兵戒嚴是由當時的軍委主席鄧小平作決策，「出兵不到喬石的層次，他無太多決策角色」，但在最後時刻，他支持出兵，認同李鵬及姚依林，成為事件的關鍵。至於在香港回歸、中英談判等決策過程，劉銳紹指喬石擔當的角色不重，主要是蒐集香港及外國的情報。

支聯會主席何俊仁稱，喬石自六四事件後轉趨低調，少涉足與香港相關的決策，但相比李鵬，喬石不像是一個封閉的中共高層。秘書李卓人則稱，六四事件上喬石取態重要，因他原先中立，其取態對當時是否出兵鎮壓學生非常重要，最終他漠視學生的民主訴求認同鄧小平出兵。

喬石病逝的消息公布後，數以萬計的大陸網民留言哀悼，據報喬石之子蔣小明昨日回應記者訪問時說，感謝網民哀悼，但目前太忙，沒有時間回答其他有關問題。去年3月6日北京兩會舉行期間，身為全國政協委員的他被本報記者問到其父身體狀况時回應說﹕「(他)身體很好，畢竟是90歲的老人了嘛，好，也就是穩定嘛。」

1989年「六四」事件後，原任總書記趙紫陽下台，除對總書記位置虎視眈眈的時任政治局常委兼總理李鵬外，論資歷，集政治局常委、中紀委書記、中央政法委書記兼中央黨校校長等大權於一身的喬石亦有實力問鼎總書記大位。

不過，自1980年代中期之後，中共高層中出現包括鄧小平、陳雲、楊尚昆、薄一波、彭真、李先念、王震和鄧穎超在內的「八老」治國之說。經鄧小平和陳雲等不同派系協調過後，最終選定了當時屬李鵬和喬石「下級」，在黨內只具有政治局委員資格的上海市委書記江澤民「跳級」接替趙紫陽出任總書記。(接下頁)

[NT:PAGE=$]

「六四」過後，大陸政壇由保守派掀起的「左」風大盛，令改革開放停滯不前。有見及此，鄧小平在92年南巡時強調「中國要警惕右，但主要是防左」，並發出「誰不改革，誰就下台」的「狠話」。官方新華社昨天的喬石履歷稱﹕「鄧小平同志發表南方談話後，喬石同志積極支持、大力宣傳鄧小平同志改革開放的思想主張。」

鄧小平「不改革者下台」的言論，被普遍解讀為是衝着當時的總書記江澤民而來的，繼而出現了「江落石出」(江澤民退位、喬石執政)的傳聞。至1997年9月舉行的中共十五大前夕，有關傳聞更盛。有報道稱，江澤民在當年的黨代會舉行前，找到當時仍具有舉足輕重影響力的「八老」之一的薄一波向喬石施壓，並「突襲」成功，令喬石在十五大上「一退到底」。

喬石並未建立自己的政治派系，退位後深居簡出，在政壇的影響力因而日漸式微。

喬石於1993年卸任中紀委書記和中央政法委書記，轉任全國人大委員長，香港回歸半年後他曾訪港，一個月後便徹底退休了。

喬石在97年5月23日接受美國《世界觀點》主編採訪時，曾提到香港的回歸，他說，「香港回歸後，我們將貫徹中英聯合聲明，嚴格按基本法辦事，中央人民政府決不會干預香港特別行政區自治範圍內的事務。」

1997年7月1日，喬石雖無緣來港出席回歸儀式，但他卻在北京主持了全國人大常委會香港基本法委員會成立儀式，他在儀式上說，《基本法》是香港長期繁榮和穩定的根本保障，「全國人大及其常委會將為不折不扣地實施香港基本法作出應有的努力……支持逐步完善適合香港實際情况的民主制度，支持依法保障廣大香港同胞享有的各種權利和自由，支持香港各項建設事業的發展」。

1998年2月喬石以全國人大委員長身分訪港，在會見港區全國人代時強調，港區全國人大代表沒有監督香港特區政府的職責，不要干預特區政府的工作，不要干預特區自治範圍內的事務。

香港《文匯報》援引新華社消息，喬石1924年12月出生在上海市一個普通職員家庭，曾先後擔任中共中央對外聯絡部部長、中央辦公廳主任、中央組織部部長、中央政法委員會書記、國務院副總理、中央紀委書記、中央黨校校長、全國人大常委會委員長，十三、十四屆中共中央政治局常委。在擔任全國人大常委會委員長期間，喬石領導全國人大為香港回歸、實現香港平穩過渡、維護基本法權威做了大量工作。他十分關心港澳事務，曾在1998年到訪香港，並在港會見港區第八屆、第九屆全國人大代表。他強調，在香港問題上，尤其要不折不扣地認真按基本法辦事。在法律面前人人平等。任何人、任何組織都沒有超越法律的特權，任何不符合法律的習慣和做法都必須糾正，任何違反法律的行為都必須堅決追究。

喬石在擔任國家領導人期間，十分關注在改革開放的新形勢下如何做好政法工作，推進民主法制建設，依法管理社會，加強社會治安綜合治理，特別是在其擔任全國人大常委會委員長期間，他高度重視人民代表大會制度建設、立法工作、監督工作，在講話中多次強調人大的地位、性質和作用。他1993年在與地方人大常委會負責人座談時指出，人大從來沒有認為自己是「二線」，千萬不能把人大搞成「長者的機關」。他並說，「過去，我們對法制講得比較多，對民主講得少一些。我們一些同志習慣於用簡單的方法處理問題，一講民主就怕麻煩。黨組織要善於做群眾工作，走群眾路線，不要把民主淡忘了」。

1998年3月，喬石不再擔任全國人大常委會委員長職務。卸任黨和國家領導人職務後，他很少在公開場合露面。2012年6月，《喬石談民主與法制》一書出版發行，引起海內外廣泛關注。據喬石夫人、中國國際交流協會原副會長郁文和出版方披露，喬石將該書稿費捐出，以促進民主與法制建設事業。

資料來源：香港明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