巴隆：債市動盪揭示美國金融體系深層危機

據《Barron’s》報導，在川普推出對等關稅政策後，債券市場的反應令投資者震驚，並引發了對初現端倪的金融危機的擔憂。這場危機在川普於周三宣布暫緩部分關稅後有所緩和，但其潛在的長期影響以及市場對美國經濟的疑慮依然存在。

關稅衝擊下股債雙殺

川普於 4 月 2 日宣布實施大規模關稅，此舉令投資者措手不及，並迅速引發股市和債市的拋售。從關稅宣布到暫緩實施期間，標準普爾 500 指數下跌了 12.2%。與此同時，10 年期美國公債殖利率上升了四分之一個百分點，而 30 年期公債殖利率則上升了三分之一個百分點，這在短時間內是債券殖利率的劇烈波動。債券價格與殖利率呈反向關係，因此債券的拋售意味著對美國的信心下降。

債券市場的劇烈反應引起了投資者的警惕，並引發了對潛在金融危機的擔憂。前財政部長、哈佛大學經濟學家薩默斯 (Larry Summers) 警告稱，美國政府的關稅政策可能導致「嚴重的金融危機」。哥倫比亞大學金融歷史學家 Adam Tooze 則在每日通訊中表示，「我們可能正進入全面的債券市場崩潰」。

長期公債殖利率的上升給實體經濟帶來壓力，提高了企業和消費者的借貸成本，包括抵押貸款和汽車貸款。此外，3 年期公債的拍賣結果不佳，進一步加劇了投資者的擔憂。

資金槓桿與流動性問題浮現

由於股市下跌，一些原本預期寬鬆監管將推動股市上漲的對沖基金被迫平倉。那些經常進行涉及美國公債和公債期貨高槓桿交易的基金也不得不退出市場。衡量這些資產及其衍生品之間價差的互換利差突然擴大，表明市場流動性惡化；突然之間，市場上只有賣家。這種情況在過去曾導致聯準會在其他情況下採取干預措施以增加流動性。

在 10 年期公債拍賣順利完成後，股市曾短暫上漲，而在川普宣布暫緩部分關稅的 18 分鐘後，股市更是大幅飆升。互換利差的擔憂信號也立即得到緩解。

據一位匿名白宮官員透露，債券市場的問題以及對 10 年期公債拍賣的擔憂促使總統決定暫緩關稅。

政府內部與市場疑慮猶存

儘管如此，這次事件的影響可能不會輕易消散。一位經常與財政部打交道的債券投資者表示，幕後情況顯示政府似乎並未完全掌控局面，並擔心這會對美國金融體系的信心造成持久損害。他還提到，由於近期所謂的「DOGE 效率提升計畫」，財政部失去了資深員工，留下的人經驗較少。

此外，證券交易委員會主席剛於周三晚間獲得確認，而商品期貨交易委員會主席的任命仍在等待中，這兩位都是通常處理金融穩定問題的高級官員。

財政部長貝森特則強調市場並無「系統性」問題。他表示自己並未看到任何「不尋常」的情況，並稱財政市場在上周的交易量創下歷史新高，且持續平穩運行。

長期挑戰與不確定性

儘管關稅暫緩，但美國仍然存在大量的關稅。耶魯預算實驗室的數據顯示，關稅總體水平將上升至 25% 的有效稅率，這是自 1934 年以來的最高水平。布朗大學國際經濟學教授 Mark Blyth 認為，經濟衝擊尚未真正到來。他預計，沃爾瑪等零售商的商品價格可能會大幅上漲，而耶魯預算實驗室的模型顯示，關稅暫緩後的關稅方案仍將導致每個家庭損失 2700 美元的購買力。

投資者持續拋售美元，衡量美元兌一籃子其他貨幣的美元指數在過去十個交易日中有七天下跌。Blyth 警告稱，「你真的有一個脆弱的市場結構，存在許多槓桿化的角落。這一切都取決於財政部不被質疑」。長期公債殖利率的上升正是這種質疑的體現。

儘管近期 30 年期公債的拍賣結果良好，但政府將很快意識到，這些每周不斷進行的拍賣在成功完成之前都將充滿風險。許多目光現在都聚焦在每一次拍賣上。在向債券市場讓步後，川普及其財政部長很可能再次面臨來自所謂「債券義勇軍」的壓力。

經濟學家指出，最終這次事件的教訓可能是老生常談：信心一旦失去，就很難再贏回來。關稅政策的未來走向以及由此引發的市場不確定性，將持續考驗美國經濟的韌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