國際清算銀行報告：加密貨幣跨境流動的複雜面貌

國際清算銀行 (BIS) 近期發布了一份名為《DeFiying gravity? An empirical analysis of cross-border Bitcoin, Ether and stablecoin flows》的重量級工作報告，深入剖析了 2017 年至 2024 年間，主流加密貨幣比特幣 (BTC)、以太幣 (ETH) 以及兩大穩定幣 Tether (USDT) 和 USD Coin (USDC) 在全球 184 個國家之間的跨境流動趨勢及其潛在驅動因素。

這份由 BIS 創新中心歐洲系統中心負責人 Raphael Auer、BIS 首席經濟學家 Ulf Lewrick 和 BIS 創新中心歐洲中心顧問 Jan Paulick 共同撰寫的 39 頁分析報告，提供了理解加密資產市場日益複雜性及其對全球金融體系影響的新視角。

不同資產的驅動因素

報告的核心發現，凸顯了不同類型的加密資產在跨境流動中的迥異行為模式和驅動力量。對於非擔保加密貨幣，如比特幣和以太幣，其跨境流動主要受到投機動機和全球融資條件的顯著影響。

報告指出，全球融資條件的收緊，例如高收益信貸利差的增加或美元的升值，與這些原生加密資產的跨境流動下降呈現關聯。這暗示著比特幣和以太幣的行為更像是一種風險資產，其表現與主流金融市場的波動緊密相連，而非傳統意義上的避險資產。

相較之下，穩定幣（如 Tether 和 USD Coin）以及低價值比特幣交易則展現出強烈的交易性動機。這類流動尤其與傳統匯款成本較高的情況高度相關。

研究發現，傳統金融中較高的匯款成本，與穩定幣和低價值比特幣支付從已開發經濟體流向新興市場及開發中經濟體的顯著增長有關。這表明在某些地區，加密貨幣正被用作一種更便捷或成本更低的跨境支付和匯款工具。報告進一步觀察到，接收國或發送國的高通膨也與 USDC 的交易量增長存在關聯。

流動規模與地理分布

從流動的規模和地理分布來看，這四種主要加密貨幣的跨境流動總額在研究期間經歷了大幅增長。報告描述這些流動是「實質性」的。在 2021 年，跨境流動總額達到峰值約 2.6 兆美元 (約 1.95 兆英鎊)。值得注意的是，穩定幣在其中占據了將近一半的份額，達到約 1.2 兆美元 (占 46%)。儘管 2023 年的交易量回落至 1.8 兆美元，但隨後又出現了復甦。

一項關鍵且引人注目的發現是，地理距離對加密貨幣跨境流動的阻礙遠小於其對傳統金融流動的限制。報告作者指出，運行在去中心化網路上的加密資產似乎在很大程度上「藐視了傳統資本流動中的摩擦」。這凸顯了其超越國界、點對點傳輸的內在特性。

在地理中心方面，報告將美國、英國以及主要的新興市場描述為「不同加密網路中的關鍵節點」。同時，研究記錄了跨境活動的「顯著」地理轉移，特別是由於中國收緊了對加密貨幣的監管，跨境活動從中國顯著流向印度、印尼和土耳其等其他主要新興市場。土耳其和俄羅斯正成為 USDT 流動的關鍵參與者。

政策影響與金融穩定

報告對政策影響的分析揭示了一些挑戰。研究表明，政府或中央銀行旨在規範資本進出的資本流動管理措施 (CFMs) 似乎對加密貨幣流動「影響甚微」，甚至可能與某些加密資產的跨境流動增加「相關」。作者表示，這暗示了規避行為的存在，並且他們的分析結果與其他專家已發表的期刊研究「產生共鳴」。這表明，針對傳統金融體系設計的政策工具可能難以有效約束去中心化加密資產的跨境活動。

隨著加密資產越來越多地被整合到主流金融體系中，例如被納入交易所交易基金 (ETFs)、期貨及其他傳統金融工具，人們對金融穩定風險的擔憂日益增加。

報告引述了金融穩定委員會 (FSB) 在三年多前 (2025 年 2 月) 發布的一份分析。FSB，其秘書處設於 BIS 總部，當時曾警告稱，「加密資產市場正在快速發展，並可能達到一個臨界點，由於其規模、結構性脆弱性以及與傳統金融體系日益增長的相互關聯性」，可能對全球金融穩定構成威脅。理解這些市場之間的系統性風險和潛在的傳染效應對於政策制定者和市場參與者來說至關重要。

除了金融穩定，報告也提及了與加密資產相關的「更廣泛」公共政策問題，例如投資者和消費者對加密資產的理解程度較低、洗錢、網絡犯罪和勒索軟體等。

值得更深入的檢視

最後，報告特別強調了加密貨幣在新興市場和開發中國家採用的社會經濟影響「值得更深入的檢視」。這包括評估其對金融普惠、經濟穩定的影響，以及加密資產作為對沖當地貨幣波動和弱勢的潛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