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工智慧熱潮引發投機泡沫？從1929華爾街崩盤到當前AI股市風險

當前由人工智慧（AI）引爆的投機熱潮，正推動市場達到新高，但高盛、摩根大通等金融巨頭的執行長卻罕見地公開示警，擔憂市場可能面臨大幅回調。

《紐約客》指出，這不禁讓人回想起近一個世紀前的 1929 年華爾街大崩盤。那場徹底改變全球經濟的災難，與今日的市場狂歡，存在著令人不安的相似之處。歷史，是否正在重演？

歷史的回聲：1929 年的投機狂熱

1929 年 10 月 24 日，紐約證券交易所外擠滿了絕望的人群。擦鞋匠 Pat Bologna 投入畢生積蓄，卻只能眼睜睜看著報價板上的數字瘋狂下墜，耳邊充滿了交易員和投資者的嘶吼與詛咒。

值得注意的是，那場崩盤並非一次性事件。從 1929 年 9 月的頂點到 1932 年 7 月的谷底，道瓊工業指數在近三年內蒸發了約 90% 的市值。

而崩盤前的社會氛圍，是一種全民參與的投機狂熱。經濟專欄作家 Frederick Lewis Allen 回顧：「一夜暴富的故事掛在每個人的嘴邊。」

經濟學家 John Kenneth Galbraith 更在其著作《1929 年大崩盤》（The Great Crash 1929）中，詳細描述了當時金融機構如何利用槓桿與金字塔結構，創建出高盛交易公司旗下的「謝南多厄」與「藍嶺」這類複雜的投資信託，將瘋狂推向了史詩級的規模。

泡沫的共同特徵：從廣播到 AI

《紐約客》指出，每一次的投機泡沫，儘管背景不同，卻總有相似的劇本：

新技術崇拜

1920 年代，革命性的新技術是「商業廣播」。美國無線電公司（RCA）的股價在七年內從 1.5 美元飆升至 85.5 美元。

如今，這個角色由 AI 及其晶片供應商輝達 (NVDA-US) 扮演。輝達執行長黃仁勳宣稱世界正處於「一場新工業革命的開端」。

估值失靈與「害怕錯過」

《紐約客》指出，在泡沫的某個階段，傳統的估值方法會被拋棄。投資者買入的唯一理由，變成了「因為它在漲，而且別人都在買」，讓「害怕錯過」的恐懼主導市場。

事實上，英國央行的報告指出，若以衡量股價相對於十年平均盈利的「週期調整市盈率」（CAPE）來看，當前美股的估值「堪比網路泡沫峰值時期」。

儘管高盛分析師認為此輪上漲由「基本面驅動」，但他們也承認，市場存在「與以往泡沫相似的元素」。

榮景下的陰影：可疑融資與詐欺行為

此外，大型資產泡沫往往伴隨著公然的欺詐。Galbraith 將此稱為「貪污額」的增加。

他指出，在經濟困難時期，債權人謹慎，審計嚴格，因此「商業道德大幅改善」。但在繁榮時期，債權人變得更為信任，貸款標準下降，借貸資金充裕。

Galbraith 表示，「總有許多人需要更多資金」，因此「貪污額迅速增加」，正如 1920 年代末的情況一樣。

1929 年崩盤後，一項名為「Pecora」的調查揭露了大量黑幕。大通國民銀行執行長 Albert Wiggin 被發現秘密做空自家銀行股票；紐約證交所總裁 Richard Whitney，這位出身名門的金融領袖，最終因貪污罪鋃鐺入獄。

值得注意的是，近期，輝達宣布將向 OpenAI 投資高達 1000 億美元的交易，引發了市場對類似網路泡沫時期「循環交易」的擔憂，即公司之間透過相互投資來美化營收，最終多以失敗告終。

新的警訊：從股市蔓延至信貸市場

《紐約客》還指出，與歷史不同的是，當前這股熱潮的風險可能不僅限於股市。一個值得高度關注的領域是「私人信貸」市場的急遽擴張。

近期，一家名為 First Brands 的汽車零部件公司申請破產，其債權人向法院指控，高達 23 亿美元的抵押品「憑空消失」。

這家與尖端 AI 無關的公司，透過華爾街不透明的交易籌集了數十億美元，其突然倒閉可能預示著信貸市場潛藏的巨大風險。

《紐約客》警告，一家高度槓桿化、業務領域與尖端 AI 相差甚遠的公司突然倒閉，可能只是一次性事件，並不具有更廣泛的影響，但這也可能預示著未來的發展。

《紐約客》引用 19 世紀記者白芝浩 （Walter Bagehot）所言：「每一場重大危機都會暴露出許多機構此前無人察覺的過度投機行為。」這一次，恐怕也不會例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