中國公務員的圍城困境

青年經濟學者溫克堅撰文：體制內一些人想出去，體制外更多人想進來，這是一個不對稱的“圍城”困境。

由於一些媒體的議程設置，公務員離職的話題近期相當熱鬧。不過有關公務員從體制離職的真實數據，雖然官方並沒有公布，但根據一般觀感，這個數據在統計上不會有顯著意義，媒體對公務員離職的熱切關注，更多的原因，恐怕是因為這個現象表征了當下不安的社會心理。

傳統上被視為金飯碗的公務員離職，即使數量有限，但還是很容易和當下社會不安心理共振，引發更大范圍的關注。

而與此同時，號稱神州第一考的公務員考試，依舊熱潮不減。官方數據顯示有152萬人參加了2014年度國家公務員考試報名，考試錄用比例達到了77∶1，可見進入體制的競爭是如何激烈。

體制內一些人想出去，體制外更多人想進來，這是一個不對稱的“圍城”困境。透過這個現象，一些社會病症隱約可見。不同專業不同學歷的畢業生紛紛報考公務員，說明就業市場上缺乏良好就業機會，也反映了教育體制缺乏靈活性，沒有滿足社會動態需求。公務員崗位成為香餑餑，說明年輕一代擇業總體上出現保守和從眾的趨勢。

那些成功擠入體制的公務員，除了極少數有特殊政治資源而可以在體制內混得順風順水，大部分公務員將面臨相似的困境，工作內容繁瑣重復，收入升幅緩慢，升遷頻道狹窄，專業和才能缺乏發揮空間，而體制內部復雜的考核機制，公共輿論對公務員整體的否定性評價，使得公務員難以獲得工作滿意度，灰心和沮喪心理比較普遍。官方發布調研報告傳約有七成公務員認為自己是弱勢群體，心理健康受到影響，尤其是抑郁症患者比例偏高。巧合的是，很多非正常死亡的官員，官方都給出了抑郁症致死的結論。

除了這些一般性因素，對於加入體制的80後和90后來說，還有他們特殊的群際特征，他們的教育和成長軌跡，總體來說更加自由化和多元化，無論從價值觀和文化習慣上，都和官場那種刻板教條的環境有更多衝突。

而新一屆領導層推動的官場紀律整飭和公務員作風建設等措施，雖然其長期效果值得懷疑，但短期來看的確減少了基層公務員的隱性收入，增加了他們的工作壓力和心理緊張，使得他們在體制內的不適應更加明顯。

諸多壓力作用下，龐大的官僚群體自然會有反彈，公務員離職現象引發輿論熱潮暗合了這種心態，是龐大公務員隊伍不滿心態的間接表達，並不真正喻示大規模的公務員離職潮流的存在。

如果說到目前為止，公務員離職並沒有統計顯著性的話，作為一種可以預見的前景，公務員隊伍將面臨更大的整合壓力，未來離職人數會大幅度更加。從財政壓力角度看，中國龐大的官僚隊伍已經成為經濟社會的一個巨大負擔，中國目前依靠財政供養的人群超過了5700多萬，很多經濟欠發達地區的財政都淪為吃飯財政，因此壓縮公務員規模勢在必行。

而從官方宣示的變革議程還是社會輿論焦點來看，未來也需要削減公務員隊伍總量，而行政機構問責機制越來越規範，公務員所能享受的便利和特權將越來越小，公務員職位的含金量越來越低。對那些尚有抱負的公務員來說，和體制慢慢變老，不再是一件值得期盼的事。

而相對應的，體制對外部求職者的吸引力也會下降，神州第一考的壯觀景象不復再有，公務員職位將成為一個普通崗位。這個時候，體制內外將保持正常的流動，看起來更像一個對稱的“圍城”現象。

溫克堅，青年經濟學者。 （BWCHINESE中文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