張衛星談超級大熊市啟示錄：不徹底變革A股沒有牛市

原文標題： 中國股市超級大熊市啟示錄

作者：張衛星

接上文：

首先，解決當前中國股市的問題，最需要解決的問題恐怕是最基礎的問題：

1、中國到底需要的是“行政市”股市，還是“真正市場化”的股市？

2、在整體系統的結構模式上，到底什麼樣的股市結構模式才是真正適合中國國情、中國政體、能夠發揮市場力量的最優化的真正市場化股市系統？

3、中國政府管理層到底在中國股市結構系統中應該怎麼定位？

4、最後一個問題才是我們應該怎麼辦，什麼才是正確的做法？

提出問題看似簡單，但找到正確的答案和解決辦法，卻難于上青天！

比如對第一個問題，無論來自政府管理層的人士還是來自市場人的觀點，都是毫無疑問的回答：我們當然需要“真正市場化”的股市！

但兩方人士對什麼是真正市場化的中國股市的認識卻是天壤之別，而且無法辯論清楚！這樣一個最簡單的道理，其實有太多的人根本就不想搞明白，“屁股決定腦袋”這個中國式的經典論斷說明了一切。不要看他說些什麼，看看他的屁股坐在哪里？看看大家的屁股都坐在哪里？習慣中央集權管理模式與信奉自由市場化機制的兩類人，對同一個問題似乎表面看法都是一致的，但最終的實現路徑和表現方式卻是天壤之別。

細節中存在魔鬼！在對中國股市的認識上，更是細節中存在大魔鬼！

薄薄一層窗戶紙，兩邊就是兩個世界！捅破窗戶紙到達對方的世界是一件非常困難的事情！

不妨我們就說說過去，中國証監會從每一任主席開始，都是在任內強調要搞市場化，用市場的力量，發揮市場機制！

但20年股市的實際情況呢？我們的股票市場離真正的市場化越來越遠了，市場表現卻越來越糟糕！行政管理的觸角卻延伸的越來越深！我們的行政管理需要管理的領域項目越來越多，行政系統的規模越來越大！

根子上的市場機制沒有建立，當然要用行政力量來補漏洞！更強的行政力量滲透又導致我們的股票市場離真正市場機制越來越遠，能否認嗎？

細節中產生魔鬼！細節決定成敗！

中國人的思維方式，一直是宏觀大方向占主導地位的思維模式，大家總是習慣在說：只要大方向上沒有問題就是好的！很不容易將注意力集中到細節問題的處理上來。

我個人在經濟領域中有兩件重大的經歷，都是在細節上出現了魔鬼！

一件是2006年啟動的股權分置改革：股權分置改革啟動前夜，當時的証監會主席尚福林約我到他的辦公室談話，已經箭在弦上的股權分置改革，2個小時的談話並沒有太多實質內容。一切已經不可能有什麼改變了！我只表達了這次的改革方案是不徹底，是不系統的，很長時間以後會有後遺症產生的。而尚主席當時的注意力我看是集中在“開弓沒有回頭箭！”，他是最需要這次戰術成功\的！

股權分置改革從形式上是成功\的，但後遺症也是明顯的，“送股股改”爆發的短期牛市又促進了股權分置的快速改革實施，但也誘惑進入了更大量的對中國股市過去一無所知的新人，被這個泡沫套在高高的山岡上。

証監會由于沒有重視股改後遺症的影響，沒有深挖為什麼會出現股權分置問題的深根，沒有抓住時機重新梳理真正的股市市場結構是什麼，都被突至的牛市熱潮搞的頭腦發熱，一切行為方式又走回了以前的老路，繼續“壟斷圈錢”。導致中國股市的系統結構問題越積越深，如果現在處理起來就更加的複雜和困難。

另一件事，就是2008年金融危機導致的我在黃金市場上的慘敗！沒有人比我更看好黃金的超級大牛市了，但由于一個細節問題的處理不當，我在黃金大牛市的一個回檔波動中損失慘重！

我最深刻的體會到了：宏觀大方向即使看的再清楚、再正確！只要細節處理上存在問題，也會導致全盤失敗。細節決定成敗！

2008年危機遭受打擊後。一直在靜休，靜靜的、獨自的傾聽世界及中國各類金融市場自身發出的深邃聲音，體會著市場規律的精妙……。

對中國股市自從股權分置改革後本不想再多發一言，只在旁邊看著政府管理層在不斷“摸著石頭過河”，搞各類的所謂“市場化金融創新”，看又一個引進自國外的所謂創業板市場登場表演！據說，以後還有什麼“國際板”“退市機制”“分紅機制”等等實質行政化卻披著“市場化”外衣的管理機制要建立！

似乎真的沒有什麼關系，中國股市有以億計數量的股民，有十萬億計的資金可以被試驗，可以承受各類政策試錯的風險！資源多著呢，現在揮霍揮霍，幫政府交交學費也沒有什麼的！

2010-2011年中國股市終于出現了重大的質變，但看看各種財經節目，各類關于中國股市的觀點文章，無關痛癢的在做著表面文章，看看那些經濟學家老朋友們，都似乎不再談股市了！看著市場中千千萬萬的人，都在回避中國股市最真實的現實，都不直擊市場最深的病灶，都在麻木中沉淪……。

忍不住，才寫下這篇文字。認同不認同，都是各位看官自己的事情，這些觀點只是我作為一個中國股市的老市場的旁觀者的觀點。

但我還信奉一點：雖然中國股市是一個怪胎型的市場，但畢竟還是有市場基因的，它會自己說話！它會自己評判對錯！

有人說，你對中國股市還有改革辦法嗎？就像當年解決股權分置問題一樣有改革方案嗎？

答：辦法倒是有，看到問題當然就有解決問題的辦法，但一個好辦法，用法不對，反而會起壞作用的。就像當年股權分置改革的不徹底、不系統、不顧及後遺症，在今天不是看到它在顯現後遺症威力嗎？

有時我也在想：當年的股權分置改革還不如不搞，直接推倒重來就算了，可能也不會有現在中國股市更龐大的困難重重的局面了！

重大的變革需要許\多先決條件，需要大家都認同“不改不行了”，才能集體推動改革，需要大量的知識普及和思想統一，我想想當年從1999-2006年極端辛苦的打了7年的股權分置改革理論仗，真是累人啊！讓我再來一次“鼓與呼”？還是算了吧，太累人了！！

當前的中國股市需要的是系統重構性的變革，市場機制的重建與修複的整體規劃時間需要長達10年以上，十多種各類配套措施的實施次序不能錯，這麼複雜的過程，讓習慣行政壟斷思維的人來主導的改革，最後還不知道會給篡改成什麼模樣呢？所以不說比說要好的多！

要知道：細節中存在大魔鬼！

好在我看到了市場的另一種力量，它會自己推動！

因為，是政府管理層創造的怪胎型中國股市，它的市場機制殘疾也是政府管理層在開始創造時給它連帶制造上去的，現在怎麼能夠說不管就不管了？

就好像養了個殘疾的傻兒子，你說他現在五大三粗了，就想撒手不管了，讓他自己養活自己，能撒手嗎？他會死給你看的！

中國股市這個由政府一直喂各種催奶草料、下奶激素豢養大的巨型怪胎奶牛，現在政府感覺它的胃口越來越大了，再喂下去，累了！喂不起了！幻想它能夠像它的西方同類一樣，能自己上山找草吃，順便還能大家擠擠奶喝，現在你想把它趕出家門，讓它在自然中自己找食吃？健康的活著！它會嗎？它會死給你看的！

沒有根子上的改革，它就沒有牛市了！沒有改革，它會死給我們大家看！

有人問，你文章中老在說市場化的股市系統，我們政府管理層從來沒有正式承認過我們的股市是“政策行政市”，反而在各種場合一直強調中國股市要市場化，甚至幾乎所有的改革政策都是以市場化為目的的，你說的市場化的股市到底是什麼樣的市場化。

答：這又是一個“細節中的魔鬼”問題。我反問你：一頭牛，我不知道你能不能區分清楚，它是一頭野牛，還是一頭飼養場里被豢養的牛？怎麼定義區分的？若看表象它們完全一致。

如果雙方討論的問題焦點被集中到了“這是不是一頭牛上？”那爭論一萬天也不會有答案。

但是問題如果集中在“是家牛還是野牛？”對這個問題就會出現“公說公有理，婆說婆有理”的現象。

因為我們這個種族從上至下都擅長養殖各類東西……，以前養殖的千年馴化後的雞鴨豬羊叫家禽家畜，現在養的“新野豬”和“新野雞”，又被叫做是“野豬”和“野雞”。我真的不知道這個“野”是“野”在哪里的。

所以，對中國股市這個問題，習慣行政化管理思維的人會振振有詞的說：“我養的就是一頭野牛！(因為引種來的原始地方都是野牛，我們是從那里引來的種！)”

我們的股市很不幸就是一頭在飼養廠里被豢養擠奶的“家養野牛”，市場人士叫它奶牛，但行政化人士非說它是“野牛”(這話似乎也有他的道理，因為所有的動物追溯歷史都是野生動物)。

所以，對于股市是“行政市”還是“市場市”，先不說繁雜枯\燥的理論結構體系，只講整個系統運轉的核心是什麼？這是區別開來最簡單的方法：

中央集權的壟斷型股市體系，這個系統的核心是權力、是中國証監會，那麼系統中的一切利益群體都將圍繞著它來運轉。巴結著它，哈著它。它的意志就決定著這個系統的命運！

沒有中央集權的市場化股市，系統的核心是股民、是投資者，那麼系統中的一切利益群體都將圍繞著股民來運轉，巴結著股民，哈著股民。他們的意志就決定著這個系統的命運！

這也是奶牛(與人的關系)和野牛(與人的關系)的本質區別！

現在，有人說：“是時候了，要讓這個“家養野牛”走向野外了(市場化)！因為，國際上其他國家都是野牛在奔跑，人不怎麼管，活的反而好好的”。

哈哈，現在我們可以想像一下，我們國家的這個“家養野牛”能夠自己走向野外嗎？它能夠自己找到食物？能抵御各類野獸侵害嗎？它有這些本事嗎？

真被趕到野外後，過不了多久，我們就只能看到它的一堆尸骸，它的乳汁和血肉都會被吸吮吞噬的幹幹淨淨！

這頭“家養野牛”的這些乳汁和血肉到底是什麼？那是千萬股民賬戶中的資金……股民的血肉！

中國股市能夠真正跨越到以股民為最大核心的局面嗎？一個無權無勢的全體股民都歡迎的事情，一個其他有權有勢的眾多利益群體已經都占有優勢利益地位，改革將觸動他們的既得利益，可能都會站出來反對的事情，能在中國搞成嗎？

我們不妨假設一下：

沒有了中央集權的壟斷型股市： 最痛苦的莫過于中國政府，因為他將要少了一個權力被直接體現威力的地方，意味著他的行政權威的削弱！眾所周知中國股市是“政策市”，對中國政府而言這是多麼驕傲的事情！因為全球幾百個股市，唯有我國的股市有此雄壯的稱謂。若中國股市不再被稱為“政策市”，一貫享受了權力力量權威的中國政府將會是多麼的寂寞與失落？！

沒有了中央集權的壟斷型股市： 最痛苦的莫過于各類型的權力附庸品機構，比如發審委、保薦人等，因為有了中央集權的壟斷型股市，因為他們是靠近權力最近的人，是權力尋租利益的直接獲得人，正因為有了這個中央集權的壟斷型股市，他們才能用權力(而不是市場)來決定一家企業能否圈錢成功\，這個權力能夠變現獲得多少利益？地球人都知道的。

沒有了中央集權的壟斷型股市： 最痛苦的莫過于心懷鬼胎的各類權貴圈錢者，因為在中央集權的壟斷型股市中，只要搞定權力部門的各類頭頭腦腦就可獲得圈錢的巨大利益，造假帳等想方設法糊弄過這些“權力人”就行了，什麼市場啊、股民啊？神馬都是浮雲！

沒有了中央集權的壟斷型股市： 最高興的莫過于中國股民了，因為那樣的股市才是真正的市場化股市，市場將轉變為買方市場，會有N多的好公司以非常低廉的價格爭相來向你兜售價廉優質的股票，你買了股票後，他們會精心維護你的利益，給你分紅給你回報，因為你成為他們的股東對他們很重要，你的賣出股票離開行為將是他們的重大損失。在這樣的股市里你將是真正的股東而不是股民？！

面對現實，中國股民改變不了什麼，幻想一下總可以吧！

這個超級大熊市還遠遠沒有結束，能逃的就早點逃跑吧！實在逃不了的，就幻想下一次改革奇跡的發生吧！

2001年後我說過這樣的話：“我們把股市搞錯了！沒有股權分置改革，中國股市沒有牛市了！”

今天，我要說同樣內容的話：

“我們把股市搞錯了！

“沒有一次對中國股市從制度根子上的徹底反思與否定，對過去股市形成的思想和文化的徹底反思和批判：中國股市沒有牛市了！

沒有一次股市所有參與各方都十分清晰的，規劃時間長達十年以上的堅定的整個中國股市系統重建性的變革：中國股市沒有牛市了！”(全文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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