世界杯,一種民族激情的"符號"
鉅亨網新聞中心
世界杯所激起的巨大熱情,是一個奇特的現象,自從電視普及以來,它已成為四年一度的全球盛宴,一場牽動數十億人的神經,打破他們平靜生活的漫長狂歡,僅僅用人們對體育運動的喜好,是難以解釋的;事實上,投入這場狂歡的人群中,有許多并不喜歡足球,平時也很少看球,甚至看不懂足球,更別說踢過足球了。
而在真正懂球的球迷眼里,或許歐洲五大聯賽和冠軍杯的比賽水平更高,也更好看;從專業角度講,這也是理所當然的,相比那些有任務才臨時召集起來的國家隊,職業俱樂部能夠跨越國界搭建最優秀的團隊,有著更連貫周密的訓練計劃,更多的實戰配合經驗,更從容的狀態調整空間,而國家隊中,除了巴西、阿根廷這樣的頂級豪門之外,很難組建和調整得像冠軍杯參賽隊那么全面、均衡而專業。
但兩者在吸引觀眾的表現上卻恰好相反,2006年德國世界杯平均每場收視人數達到5億,而同期冠軍杯即便重大比賽收視人數也不過一兩千萬,差了一個數量級;造成這一反差的,無疑是民族激情的巨大號召力,如同奧運會一樣,世界杯是展示民族符號,宣泄民族激情的一場盛宴,人們揮舞國旗、高唱國歌,把手捂在心口,把國旗顏色投射到球衣上、涂抹在臉龐、胸口、三角肌乃至屁股上。
在每一種文化中,民族激情都是如此容易被激活,而一旦激活便成為影響集體行為的壓倒性因素,這背后必定有著牢固而普遍的心理基礎;這一基礎,大概源自于人類狩獵采集時代的團伙和部落對抗;在那個漫長的時代,作為基本社會單位的部落常由擁有血緣關系的數十上百個家庭組成,其中成年男性組成團伙出門打獵或擄掠其他部落,構成了其工作和生活的主要內容。
因而對于男性來說,在團伙中成為好戰友,甚至好首領,便意味著有更多機會分得戰利品(其中最重要的自然是擄得的女人);為此,他們發展出了許多適應性能力:勇敢、忠誠、服從、堅忍、領會、溝通、組織、計劃、指揮等等,而其中一項獨特的能力在日后有著深遠的影響,即,借助某些外在特征迅速識別敵友并作出適當反應的能力。
一個好戰友,是那種能被共同的文身樣式、出征前的舞蹈和鼓點、揮動的圖騰、沖鋒的號角、戰友的吼叫,激起強烈斗志的人,也是能被來自敵方的類似信號激起怒火和仇恨的人;并且,這些反應必須與底層的情緒系統綁在一起,必須表現出難以遏制的臉紅心跳氣喘,因而不可避免的會導致實際的戰斗行動,才是可信的。
很明顯,民族國家的那套符號就是部落戰斗符號的現代翻版:國旗源自旌麾,國徽源自圖騰和盾紋,制服源自文身發式等身體裝飾;然而,盡管它有著古老的心理基礎,但民族激情本身卻是近代的產物;民族,既不是血緣集團,也不是文化和語言集團,它是近代主權國家崛起過程中,國家權力所能達到的邊界,而所謂民族性,是既已崛起的國家憑借權力為這一虛擬部落所擬構的符號體系。
在文藝復興前的歐洲,沒有英語、法語和西班牙語,在日常生活中,只有拉丁語、日耳曼語、凱爾特語和斯拉夫語的各種方言,而在學術和大跨度交往中,只有希臘和拉丁這兩種世界語;是民族國家借助印刷術、統一課本和義務教育,創造和推行了民族語言,對上取代了拉丁語,對下消滅了方言,同時,官方的歷史和文學編纂,為民族創造了共同的神話、歷史、英雄、惡魔、苦難、經典、圣地和紀念日。
盡管部落是虛擬的,但構建民族的努力卻是非常成功的,通過語言和文化的改造,國家成功的把這套符號體系植入了人們的集體記憶;這一成就,已經成為現代國際創建制度、推行政策、實施控制和對外交往的基礎;然而,民族激情在賦予國家以統治能力的同時,也成了戰爭與殺戮的催情劑,在它的強大驅動力之下,未明世事的青年們毫不猶豫的涌向征兵站,去殺死那些所謂的敵人,僅僅因為后者佩戴著另一套符號。
今天,當人們涂滿油彩擊鼓鳴號涌向球場時,其情緒、姿態、裝扮和隊列,是何等的相似啊;幸運的是,那里只有號角,沒有槍炮,只有歡呼,沒有殺戮,而最終將他們放倒的,不是子彈,而只是啤酒;或許我們該慶幸,當初被從潘朵拉盒子里放出的這只妖精,如今被關進了競技體育場這只籠子,改造成了無害的取悅于我們的寵物,激情在此燃燒,卻不會去推動那部危險的引擎。
- 掌握全球財經資訊點我下載APP
文章標籤
上一篇
下一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