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走進中國〉「宇宙中心」曹縣 靠一條裙子再度翻紅

在中國華北大地上，一個被網友戲稱為「宇宙中心」的縣城——山東省菏澤市曹縣，近來「又双叒叕」成了「中心」，憑藉馬面裙再度成為「頂流」，霸佔熱搜。

馬面裙，起源於宋朝的傳統服飾，在今年春節走入日常。民眾走家串戶拜年時，不少大人小孩都穿著一條打著褶、絹著花紋的馬面裙。

社交平台上，馬面裙穿搭成為熱門話題。馬面裙的熱度在春晚攀上了高峰，關曉彤穿著馬面裙亮相，加入楊冪、徐嬌等人組成的馬面裙明星粉絲團。

關注度和流量，帶來了實打實的購買力。漢服產業重鎮曹縣，成了熱浪中心，以馬面裙為主的拜年服銷售額超過人民幣 3 個億。假期也得連軸轉的商家，高興又疲憊地說，馬面裙剛剛生產好，馬上就要打包發走，「根本就來不及上貨架」。

據《界面新聞》官方媒體號《每日人物社》報導，今年春節，曹縣安蔡樓漢服店主石越（化名）陷入了一場緊張的爭奪戰——爭奪能夠生產馬面裙的布料、工人、工廠。

大約從去年 10 月開始，石越就不斷被熱度震撼。那時，他的店鋪新上了一整套立領對襟的明制漢服，也包括馬面裙，原本預期是「能賣 50 套就好」，結果上線第一天，就賣出了 80 多套，「給我嚇懵了」。

訂單雪花般湧來，曹縣當地的布料廠、製衣廠，成了最緊俏的資源。就算所有廠家開足馬力，日以繼夜地加班，需求量依舊大到超越產能。一位在直播間賣漢服的曹縣商家，頗為無奈地讓主播停播，「其實可以賣出 1,500 件，但產能只有 1,000 件」。

石越的漢服店裡，除了馬面裙，也賣其它形制的原創漢服。但他能感覺到，曹縣所有的訂單都在給馬面裙讓步——熱度拱高了銷量，生產周期排得密密匝匝，要想挪出空位生產其它形制的漢服，起碼都要等上半個月，甚至一個月。

相較其它漢服，馬面裙的做工其實更簡單。以打樣舉例，馬面裙可能只需要兩三次就能定稿，石越手裡其餘形制的漢服，更講究「慢工出細活兒」，很多細節要慢慢摳、來回返工，打樣五次都是常態。

難點在布料。馬面裙對布料的要求高出不少，拿出鏡率最高的拜年服來說，華美是靠織金工藝堆起來的。做表演服起家的曹縣，一開始沒幾家能做這類布料的工廠，搶不到布料，石越的小店只能被迫進入漫長的等待。

另一家原創漢服店老闆陳小風（化名），是土生土長的曹縣大集鎮人。過去這段時間走在曹縣的大街上，他總能看到很多陌生的面孔，和嶄新的店面。

賣馬面裙布料的人來了。陳小風說，一家原本做織金沙發布料的工廠，轉頭來了曹縣，做起了馬面裙布料，「看著都快倒閉、養不起工人的沙發工廠，一下子就給盤活了」。

浙江布料商人沈時則帶著遺憾的口吻，講述了他差點與財富擦肩而過的故事。早在 2021 年，他就把分店開進了曹縣，自稱是當地最早做馬面裙面料的那批人。可惜那時，馬面裙尚未大火，市佔率很小，導致沈時對曹縣的生意也不太上心。

沒想到短短兩年時間過去，馬面裙成了爆款，到處都是要把店鋪空降到曹縣的人。

沈時又有點慶幸，自己的「覺醒」不算太晚，從去年上半年開始，馬面裙就隱隱有了火爆的勢頭。他抓緊在曹縣找店面，陸續開起二店、三店，勢必要把「錯誤的形勢預判」扭轉回來，「把公司所有的資金、人員，全部往曹縣傾斜」。

陳小風是返鄉一員。他今年 28 歲，很長一段時間都在外地城市做銷售。兩年前，曹縣在網上翻紅，他回到家鄉，跟著業界前輩找機會，而後經營起一家原創漢服店。這間小店稱得上是曹縣隨處可見的家庭作坊，主要負責人是他和姐姐。

只是，在這場馬面裙爭奪戰裡，家庭作坊並不佔優勢。另一位漢服商家告訴我們，馬面裙爆火前，他的店鋪只聘請了七名兼職工人，但到了產能最吃緊的時刻，連幫忙幹活的工人都找不到。開年之後，他「一狠心、一咬牙」，投資 17 萬，蓋起製衣工廠，光 6,000 元一台的五線縫紉機，就買了 20 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