87歲的「三好」老董 力拚台灣最大口罩廠

文／張彥文

以前提起康那香，很多人的第一印象是「衛生棉」。今年談到康那香，大家的第一印象則是口罩。

成立於 1969 年的康那香，以生產不織布聞名，是台灣第一家、也是最大的衛生棉製造商。今年在防疫熱潮下，康那香更迎來創辦 51 年來的嶄新機會。

走進康那香位於台南將軍區的工廠，大批口罩快速地自機器中一片片射出，待人工品管和包裝，目前日產能達 85 萬片。

康那香今年業績在防疫相關產品的帶動下，累計 1 到 7 月營收已達 29.6 億元，比去年同期，年增率超過三成，創下上市以來的最高紀錄。

從「全台第一片」開始

「其實全台灣第一片口罩就是我們做的，」即使已 87 歲高齡，談起自家產品仍舊神采奕奕的康那香董事長戴榮吉回憶，三十年前有一家英國廠商曾經來台，找上康那香生產口罩，當時口罩外面二層是不織布，最裡層則是用面紙的材質當過濾層，但必須依靠人工針車製作，並沒有大量生產。

唯一一次康那香比較大規模投入口罩生產是在 2003 年的 SARS 時期，當時人人瘋搶口罩，康那香才將生產衛生棉的機器改裝。

康那香副總經理楊合喜說，那時戴榮吉幾乎每天跟機器設計部門的同仁開會，針對口罩的特性進行機器流程改造，並隨時發包給零件廠趕工製造，再進行組裝測試，加班到凌晨兩三點是家常便飯，才逐漸找到了生產口罩的竅門。

SARS 期間，康那香建立了口罩大量生產的能力，但戴榮吉並沒有把口罩當做獲利來源，反而把口罩捐出去，「這是救命的東西，我不想賺這種錢。」

直到去年為止，康那香只有三台生產口罩的機器，產能利用率不到三成，占營收比重不到一成。

直到今年爆發疫情，康那香才扭轉了對口罩事業的看法。

大年初三康那香開工，史無前例的口罩機器產能全開，24 小時生產。除了原本三台，之後又獲得政府提供的五台，變成了「口罩概念股」。

創新研發絕對不能停！

經營康那香數十年來，戴榮吉最重視的就是研發創新，堅信「創新研發不能停，一停就輸了」。

「台灣第一片紙尿布是我做的，第一片濕紙巾也是我做的，還有第一片口罩，第一片衛生棉也是我做的，」他驕傲地說。

目前康那香研發團隊有 32 人，分成研究機器設備、材料與產品三組，每年投入預算約六千萬。有效專利超過八十個。

儘管過去口罩不是康那香的核心，但戴榮吉仍要求團隊不斷研發，早已累積許多「秘密武器」，因此當疫情爆發後，迅速推出許多令人耳目一新的產品。

「全世界的口罩，我做的最好，沒有一家可以跟我比，我敢這樣說，」戴榮吉把自家口罩一字排開，逐一解釋。

他將口罩掛耳改用彈性不織布，Z 字型的摺疊方式貼合在口罩兩側，稱之為「Z 摺口罩」，還申請了專利，舒適性遠勝於一般的鬆緊帶。

Z 摺口罩也供應實名制的口罩，一開始拿到的民眾還懷疑拿到瑕疵品，不知道怎麼使用。後來才發現，這款口罩更服貼、更舒適，要領到還得要點運氣。

另外，戴榮吉觀察到小孩戴平面口罩會很不舒服，所以發展出三Ｄ立體口罩，戴起來服貼，又有好呼吸的空間。而且小男生與小女生的圖樣設計都不一樣，深受歡迎。

甚至他已研發自製可日產一百萬片的口罩高速機器。

秉持創新原則，康那香的核心專利甚多。例如口罩核心材料熔噴布，絕對是最大優勢之一。

熔噴布是口罩內層最重要的隔離層，過濾空氣中病毒、細菌、粉塵、飛沫等，被喻為口罩的心臟。在疫情爆發後，每片成本大漲了二十倍。過往熔噴布需求量不大，生產的廠商並不多，占台灣整體不織布產能不到 1％。但康那香不但本來就生產熔噴布，而且重量比其他廠商輕了 20％，更具有市場競爭力。

7 月開始，政府允許口罩外銷，康那香接到美國、歐洲、印度、巴西的訂單不斷，光美國一筆訂單就是一千萬片。

因此，康那香已決定再增購 13 台口罩機器，預計未來日產能將達 360 萬片，是目前的四倍，可望成為台灣最大的口罩工廠。

只是，害不害怕疫情過後，成為泡沫呢？戴榮吉樂觀表示，這次疫情已將口罩變成全球的防疫日用品了，「這是救命的」，一般人家裡都會準備存貨。

成為台灣第一口罩大廠後，他還計畫擴展兩種經營模式。

第一是將口罩機器、熔噴布等製造技術，整廠輸出。

第二是，成為抗疫產品的整合者。康那香除了口罩，還有其他抗疫產品，包括抗菌濕紙巾、防護衣。許多客戶要四處採購才能把防疫產品購足，因此康那香準備統合所有疫情產品，包括手套、帽子、鞋套、護目鏡等，即使沒有自行生產，也可以找相關廠商配合，讓有需要的客戶可以一站購足，商機可期。

翻身成為「最懂女人的男人」

1969 年，由戴榮吉的大哥戴再生創立的康那香，開始生產衛生棉，但 80 年代遭遇嚴峻挑戰，美國嬌生、寶僑（P&G）、日本花王等進口衛生棉大舉進攻，品質明顯優於台灣產品，讓康那香旗下品牌「康乃馨」快速萎縮，從原本的七成市占率掉到 3％，瀕臨倒閉邊緣。

1983 年，本來在父親的營造公司工作，當時已經快五十歲，畢業於淡江英專（淡江大學前身）的戴榮吉，是家中學歷最高的一員，被授命離開營造公司，接下燙手山芋。

「白種人可以做得好的生意，黃種人一樣可以做好。」抱持著這樣的精神，戴榮吉從門外漢一頭鑽進了女性生理用品的世界。

接手的第三年，公司就轉虧為盈，甚至康那香原本的競爭對手嬌生、寶僑還回頭來找他代工，戴榮吉也從營造事業搖身一變成為衛生棉專家，還被戲稱為「最懂女人心的男人」。

腦筋能動就不想退休

戴榮吉雖已 87 歲了，但他還是每天進公司，經常思考未來的產品走向及發展策略，幾個創新產品包括以下幾項。

第一是智慧型的成人紙尿褲，在紙尿褲上裝設尿量的感測裝置，可以傳輸訊號到照護的平台上，只要尿量達到一定的程度，就會主動傳訊息到照護者的行動裝置上，提醒照護者為老人更換尿褲。而且紙尿褲的內層搭配奈米銀材質的墊布，可以抗菌，不容易產生皮膚過敏或襑瘡等問題。

這項產品顧及了被照護者的尊嚴，因為以往照護者常常要去掀老人的被子，察看是否尿濕，有了智慧型紙尿褲，就不需要人工檢查。

除此之外，還有與工業材料相關的產品，包括防塵? 布料，以及創新的羽絨衣布料，都是預計明年要發表，被戴榮吉視為「祕密武器」的產品。

戴榮吉迄今仍然沒有退休的打算，「我沒有三高有三好：牙齒好、眼睛好、聽力好。」

他強調，腦筋還可以動，就不會想退休。他對新事物都還是充滿好奇。未來這個不織布大廠在他的領導下，還會有什麼令人耳目一新的創新，仍然值得期待。

來源：《哈佛商業評論》 2020 年 9 月號全球繁體中文版〈員工管理哪裡出了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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