美銀行業坐抱火藥桶 川普關稅埋「滯脹」引信

在矽谷銀行和第一共和銀行倒閉僅兩年多後，美國銀行業因高利率承受巨大損失，令國會對此事件高度關注。《財富》雜誌報導，多位專家認為當前情況值得警惕，尤其是在美國總統川普的關稅政策可能導致「滯脹」的情況下，貸款機構的壓力可能進一步加劇。

根據聯邦存款保險公司（FDIC）的數據，截至 2024 年底，美國銀行業的未實現證券投資虧損總額已達 4,824 億美元，較上季增加了 1,180 億美元，增幅高達 32.5%。這一數字在 2023 年 3 月矽谷銀行遭遇擠兌時曾攀升至 5,150 億美元，並在 2023 年年底時達到 6,840 億美元的高峰。預計 2025 年第一季的數據將在本周公布，但 4 月債券殖利率飆升，意味著美銀行業的狀況在今年前三個月的任何緩解可能都是短暫的。

佛羅裡達大西洋大學的金融學教授雷貝爾 · 科爾指出，除非這些資產被出售，否則未實現的虧損不會反映在銀行的損益表上。但如果儲戶信心動搖，這些虧損將對流動性構成迫在眉睫的威脅。

曾擔任國際貨幣基金組織（International Monetary Fund）和世界銀行（World Bank）特別顧問的科爾強調，只要任何一家銀行傳出壞消息，2023 年 3 月的銀行業危機就可能重演，令人驚訝的是，「迄今我們尚未遭遇第二場危機。」

科爾也指出，當長期利率飆升時，類似期限的長期美債或房屋抵押貸款擔保證券等資產將貶值，銀行的虧損基本上隨 10 年期美債基準收益率波動。

川普政府的關稅政策引發市場混亂，導致 2025 年該殖利率劇烈震盪，目前維持在 4.5% 以上，逼近去年第四季的高點。史丹佛商學院的金融學教授阿米特 · 塞魯在給《財富》雜誌的郵件聲明中表示，在此收益率水平下，銀行體系開始「出現嚴重問題」，他補充道，收益率達到 5% 將非常危險，屆時未實現投資虧損將達 6,000 億至 7,000 億美元。

許多證券被歸類為「持有至到期」，這​​些證券不准備出售，其市值波動不直接反映在銀行的財務報表上，僅通過資產負債表附註披露。然而，科爾表示，若銀行被迫拋售部分投資，整個投資組合就必須以市價計價，這意味著這些技術上的流動資產實質上將完全喪失流動性。

科爾指出，雖然「可供出售」證券的虧損計入財報，但除非出售資產否則不影響收益。他提到，矽谷銀行在宣布因出售可供出售證券將承受 20 億美元虧損後，迅速倒閉，僅三天後才宣告破產。矽谷銀行的倒閉震撼了整個金融體系，揭露出簡單「追逐收益率」的愚蠢。在新冠疫情期間的零利率環境中，銀行為尋求更高回報，將目光投向殖利率曲線遠端，投資於長期美債、抵押貸款擔保證券及其他類似資產逾 2 兆美元。

儘管聯準會採取措施保障未投保儲戶權益，兩家銀行也相繼被收購，但危機帶來的創傷及其連鎖反應仍未消散。科爾表示，監管機構對利率風險和儲戶流失更加警惕，但許多核心問題依然存在，資本要求在很大程度上忽視證券和貸款的未實現虧損，銀行業整體對沖策略仍顯不足。

科爾警告稱，只要利率維持在高位，銀行在危機期間累積的虧損就不會消散。私募巨頭阿波羅全球管理公司的首席經濟學家托斯滕 · 斯洛克指出，在滯脹情景下，長期高企的利率將導致信貸虧損開始積聚，尤其是對科技、成長型和風投領域的貸款機構而言。

柯爾則強調，商業不動產危機的臨近將帶來額外壓力，若投資虧損使銀行面臨壓力，銀行將愈加脆弱，尤其是那些資產規模在 100 億至 2,000 億美元的區域性和超區域性銀行。

科爾總結道：「只需一點火星就能引爆危機。美國銀行業正面臨著噩夢般的情景，如坐在火藥桶上，未來的金融穩定性依然堪憂。」